李文山的心臟卻猛然一縮。
他怎會不記得。
那一戰(zhàn),他渾身浴血,刀都砍卷了刃,背上還替皇帝挨了一箭,至今陰雨天都隱隱作痛。
“臣,不敢忘。”
“是啊,不敢忘?!?/p>
乾元帝轉(zhuǎn)過身,終于正眼看他,那雙眼睛里,是深不見底的平靜。
“朕也不敢忘。朕忘不了你李文山當年是如何的悍不畏死,也忘不了你淮安侯府是何等的煊赫榮光。”
話鋒陡然一轉(zhuǎn)!
李文山的后背瞬間繃緊。
乾元帝踱步到他面前,目光在他那身陳舊的朝服上掃過。
“爵位沒了,心里可有怨氣?”
這個問題,可以說怎么回答都是錯。
說有,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說沒有,是虛偽矯飾,更顯奸猾。
李文山沉默片刻,猛然單膝跪地,甲胄與地面碰撞,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削爵,是天恩浩蕩,臣,只有惶恐,絕無怨懟!”
他的頭顱深深低下,將生死完全交了出去。
乾元帝靜靜看著他,沒有立刻叫他起來。
御書房內(nèi),時間仿佛凝固了。
“起來吧?!?/p>
良久,乾元帝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信你沒有怨懟。”
“因為一個心懷怨懟的人,沒有資格再為大乾披甲。”
李文山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抬頭。
只見乾元帝已經(jīng)回到了御案后,眼神重新變得冷冽如冰。
“北境八百里加急軍報,蠻夷叩關(guān),鎮(zhèn)北將軍裴勇怯戰(zhàn)不出,連失三座衛(wèi)城,邊關(guān)危矣!”
聽到這話的李文山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