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張尚書彈劾兵部,說北境軍備糜爛,賬目不清,需要派信得過的人去嚴查。御史大夫吳征,又參了張尚書一本,說他構(gòu)陷忠良,意圖染指軍務(wù),居心叵測?!?/p>
李玄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化作一聲苦笑。
“朝堂風(fēng)云,波詭云譎,玄如今只是一個翰林院侍詔,這些事,聽不懂,也不敢懂了。”
這副心灰意冷的模樣,落在乾平眼中,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
乾平眼中閃過精光。
“李兄何必妄自菲???在我看來,脫離了淮安侯府,對你而言,反倒是掙脫了枷鎖,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通源商號如今的聲勢,整個大乾誰人不知?這才是你真正的本事!一個虛名爵位,不要也罷!”
“至于朝堂上的事,你不懂,沒關(guān)系,”
乾平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我可以讓你懂?!?/p>
“大哥的人急著安插自己人去北境,無非是想抓住兵部的把柄,二哥的人死保兵部,是因為兵部尚書本就是他的人?!?/p>
“他們爭的,是軍權(quán),是父皇的信任。”
“而令尊……恰好成了他們攻蟥的棋子,成了父皇立威的靶子?!?/p>
乾平毫不避諱地揭開了朝堂斗爭血淋淋的一角,展現(xiàn)在李玄面前。
這是在展示他的眼界,他的坦誠。
更是在不動聲色地炫耀他超然于外的洞察力。
李玄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多謝殿下……為我解惑?!?/p>
乾平笑了,在他看來,李玄已經(jīng)開始產(chǎn)生興趣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李玄的肩膀。
“記住,李兄,你不是一個人。日后若有任何難處,隨時可以來找我。在這京城,只要我還能說得上話,就沒人能動你分毫!”
臨走前,乾平的隨從抬上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箱。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聽聞李兄喜好古籍,這里面有幾本前朝孤本,希望能博李兄一喜?!?/p>
送走乾平,水榭中再次恢復(fù)了寧靜。
李玄臉上的彷徨與感激瞬間褪去。
他走到木箱前,隨手打開,里面并非什么古籍。
而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書信,在日光下閃著誘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