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馬鞭笑起來,
“忘了時辰,
一覺醒來已經晚了。爹,事情談完了?”
蕭方旭頷首,說:“那是沈衛(wèi)的兒子?”
秋風忽然襲面,擦過沈澤川的鬢邊。他迎著蕭方旭的目光,
無端地生出股戰(zhàn)栗,
握著韁繩的手指不自在地收攏。
然而蕭方旭什么也沒做。
離北的老狼王鬢發(fā)摻白,
即便此刻屈坐于馬車之中,也能看出他異于常人的魁梧偉岸。那通身的威勢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養(yǎng)出來的東西,那是在尸山血海里千錘百煉出的威嚴,是已經淬煉進了骨血中,連“病”都無法遮蓋的強大。
蕭馳野得天獨厚的強健體魄完全傳承于父親,他駭人的臂力,
超人的個頭,挺闊的肩背,以及爆發(fā)力迅猛的長腿,無一不是父親的饋贈。
相比略顯平和,更加風度翩翩的蕭既明,蕭馳野才是狼崽子。只要兄弟倆站在一起,一眼看過去,更具攻擊感的絕對是蕭馳野。
而此刻真正的狼王注視著沈澤川,已經學會克制的沈澤川卻有強烈的逃跑欲望。
這跟被蕭馳野摁倒截然不同,這是讓人不自覺起哆嗦的注視。
沈澤川在這一刻想起了齊太傅的話。
“如今蕭方旭病隱,蕭既明鋒芒畢露,人人都忌憚蕭既明。但是蘭舟,二十年前,真正馬定邊陲的人是蕭方旭。按如今的目光看,戚石雨是五郡總帥,分明職權更高,可他卻沒有封王。那是因為啟東是‘授封王土’,五郡全部都是大周的開國王土??墒请x北不同,離北如今這樣遼闊的疆域,從落霞關一直延伸到東北鴻雁山脈的盡頭,這都是永宜年蕭方旭帶著離北鐵騎一寸一寸打下來的!”
“離北鐵騎現在是蕭既明統(tǒng)帥,‘鐵馬冰河’多威風。可是這支強騎,也是蕭方旭組建的。離北鐵騎沒有邊郡守備軍那么悠久,它是永宜年邊沙騎兵屢次進犯落霞關,蕭方旭專程為痛擊外敵而建立的重騎。離北的戰(zhàn)馬,離北的軍士,離北的掛鏈鋼刀,如今但凡能瞧見的離北鐵騎的標記,都是來自于蕭方旭?!?/p>
“八大家盤踞已久,是大周的附骨之疽。蕭家能與花家分庭抗禮,就是因為蕭方旭穩(wěn)居離北。蕭方旭不死,蕭家便是扎根離北的參天大樹!狼王之稱,絕非浪得虛名?!?/p>
蕭馳野回頭,說:“……是沈衛(wèi)的兒子?!?/p>
沈澤川下馬,對蕭方旭行禮。
蕭方旭看了他半晌,說:“沈衛(wèi)已死,稚子無辜。先帝既然放了你出來,便是赦了你的罪。你怎么跟著這小子?”
沈澤川單膝跪地,垂首說:“卑職編入錦衣衛(wèi)當差,如今暫歸禁軍,聽憑總督大人調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