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2章（第2頁）

季序悄然無聲地站在他背后，突如其來的電子音讓他猛地回頭，那人平淡說：“我在這里，不用管我，我能跟得上你?！?/p>

他們倆就這樣一個被媒體抓著詢問過程事宜，一個旁若無人地在誰也抓不到蹤跡的情況下走了進去。

林木青到案發(fā)現(xiàn)場時，整間屋子為之一靜，誰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親自承擔(dān)監(jiān)視任務(wù)的局長，他隨手關(guān)上門，沒管不知道跑哪兒去的百禱本人，而其他管理局成員下意識用視線搜羅林木青的身后。

怎么什么都沒有？

“中午好，我猜這是我與諸位的第一次見面?！卑俣\率先打招呼，在他出聲之前，幾乎沒人真的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不過大家都對互相耳聞已久，寒暄的話就免了，希望我的教徒在你們那兒團建的開心?！?/p>

他習(xí)以為常地發(fā)表了講話，讓人莫名幻視一個過來交流的領(lǐng)導(dǎo)，末尾還不忘提一句自己那些被分配過去的員工……其他人心情復(fù)雜極了，xiong腔里原本激涌的怒火突然卡了下，總覺得百禱本人跟想象中的側(cè)寫截然不同。

季序打量著四周，一眼看見與周圍人隔離在外的于息。

于息思緒飄忽地屹立在證物桌前，他低著頭，注視隔離袋里裝著的黑色匕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一只黑色手套的手突然出現(xiàn)在視線里，毫不猶豫地敲了敲桌子。

叩叩。

于息猛地拽回神，他扭頭對上一個白底紅圖的圓弧形面具，上面的紅色艷到仿佛快滴出來，面具的主人正在打量他，真實身份不言而喻。

百禱居然親自過來了。

于息不喜歡他的眼神，仿佛有一種自己的未來即將偏離的感覺，這預(yù)感讓他恐懼，恐懼又衍生出另一種新的憤怒，他把牙齒咬的咯吱亂響，拼盡理智沒有沖上去給百禱一拳。

為什么？！

于息想，為什么會有人寧愿用幾十年、甚至余生直到死亡的代價，去交換一個注定會得到的結(jié)果！

明明……明明再過段時間，真兇就會被抓捕了。

于息的內(nèi)心被憤怒和茫然充滿，打量他許久的季序卻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流露出一絲了然和明悟，他從口袋里抽出手機。

這是聶莊以前泡在水里的那個，被主人隨便扔到角落，還是季序叫人修復(fù)好，當(dāng)初交流的郵件和種種內(nèi)容早已清理干凈，只剩下一條聶莊不知多久前發(fā)出的信息。

百禱說：“聶莊的?！?/p>

于息迫切地一把拿過來，滿懷忐忑地翻看，聶莊似乎在與什么人對話，應(yīng)該就是百禱，聶莊在對話里坦然極了：“當(dāng)生活死去的時候，我就不可能再有人生了，于警官是個好人，自私自利的是我?！?/p>

于息怔怔地抬頭看季序，多奇怪，他其實怨恨著他，又在隱約理解了季序?qū)β櫱f的救贖。

于息問：“你覺得愧疚嗎？他本可以正常生活。”

季序利落回答：“不愧疚。”

他給過所有人不止一項選擇，哪怕在最后，這些人其實也隨時可以逃跑，季序一直做好了收拾爛攤子的準(zhǔn)備。

于息早有預(yù)料地繼續(xù)問：“那你覺得自己做得正確嗎？”

“不正確?！奔拘蚝敛华q豫，仿佛批評的人不是他自己，“我知道對錯，也從未否認(rèn)自己的罪孽，于警官，人類最重要的就是感情。當(dāng)冷靜無法解決仇恨，我會解決，用盡一切手段?！?/p>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某種快要baozha的情緒。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這么冷靜！？”于息聲音猛地拔高，吸引許多人探頭探腦，林木青大步走過來，幾乎所有人都聽到電子音轉(zhuǎn)換后的嗤笑聲。

百禱環(huán)視一圈所有人，回頭對于息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與管理局作對，與道德感相悖，難道算是冷靜？”

于息知道自己不該說太刺耳的話，但他控制不住，這和他接受的教育不符，他嫉惡如仇，然而聶莊離開前解脫的笑容時不時閃現(xiàn)在腦海里，他用快死掉一樣的痛苦聲音虛弱地說：“你有正常人的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