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安所言,人人皆可理解。
縱使言官們有千百條大道理能擺到蕭燼安跟前,但是,不值當(dāng)因此再招惹皇帝,至少在三年五載里,誰也盡量別拿選妃的事惡心皇帝。
言官們拱手全部都退出去了。
本來就不怎么寬敞的無梁殿,好歹透出點(diǎn)空地。
蕭燼安剛說了些決絕的話,面色如常冷靜,然后繼續(xù)提起了朱筆,完成批閱奏章的任務(wù)。
無梁殿內(nèi)又是筆墨沙沙。
可這次的白照影,卻不能再沒心沒肺地玩耍,他在想蕭燼安堵言官眾口的那番話。
他現(xiàn)在有個無法印證的猜想,會不會蕭燼安揭發(fā)敬賢帝的那道旨意,必須得發(fā),不得不發(fā),不僅是為了伸張正義,也是為了……自己呢?
回避選妃,蕭燼安有完美的借口。
結(jié)果不會有誰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可白照影并不歡喜。
甚至心情沉重,眼睛眨了眨,眼眶全紅了。
“夫君?!彼掷死挔a安的衣袖,這回沒有胡鬧,他嗓音帶著種啞意,“夫君……”
蕭燼安停了筆。
總而言之,皇帝很快回應(yīng)皇后的情緒,但是蕭燼安誤以為,這是他的皇后仍沒有安全感。
他半側(cè)臉平靜地對皇后道:“我擬道旨意,將我放棄延續(xù)皇嗣的決定告知朝廷,過段時間從宗室子中挑選你合意的孩子,你……”
他被他皇后拉住手腕,扯過衣袖,湊得很近。
他看到了皇后睫毛小小的水滴。
無梁殿微弱的光線,角度刁鉆地映入白照影的淚花,光亮如顆顆碎鉆。
他怕皇后哭出來。
那瞬間皇帝也不想做了。
如果他在掃平所有仇家之后退隱,是否他和白照影,就能余生安穩(wěn)度日?
白照影扒著他手腕,很認(rèn)真地重復(fù):“夫君,我說過的,我不討厭你的骨血,你很好,所以不要厭惡你自己?!?/p>
蕭燼安:“……”
蕭燼安沒有動彈。
同樣的話,哪怕第二次聽見,震撼的效果只會翻倍。引起蕭燼安滿心倉皇,還強(qiáng)作默然。
白照影以為自己說得不誠懇,還看著蕭燼安的眼睛。
簡直是想通過眼神,甚至是每一根頭發(fā),來表達(dá)自己的真誠。
白照影話音傳遞過去,一字一頓:
——“我喜歡你的骨血?!?/p>
“好喜歡?!?/p>
“你快說‘我沒有難受’,讓我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