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下腦袋,脆生生地說:“好!”
薛蘭鶴將手機擱在云母石茶幾上,大理石材質(zhì)的涼意透過西裝褲面料。他雙手虛攏住孩子蜷起的膝蓋,喉結(jié)滾動兩次才開口:“現(xiàn)在,舅舅要問歲奴一些問題了,要是有什么不能回答舅舅的,千萬不要勉強?!?/p>
元寧不明白薛蘭鶴為什么會這樣緊張,他不自覺挺直脊背,布藝沙發(fā)發(fā)出細微摩擦聲??粗司搜鄣子持鴥蓚€小小的自己,應道:“歲奴都聽舅舅的?!?/p>
薛蘭鶴深吸一口氣,問:“歲奴,你是怎么從大盛朝來到這個世界的?”
他一提問就抓住重點,茶樓說書人摔了手中的醒木,酒樓小二擦拭桌子的手頓住,連巡城衛(wèi)兵都忘了呵斥擋道的菜販。
整個王朝的視線都凝固在元寧開合的嘴唇上,企圖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元寧一碰見舅舅,就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招待了,他脆生生地說:“是系統(tǒng)帶我來的?!?/p>
他記性好,時至今日都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虛空中系統(tǒng)那道雌雄莫辨的聲音。
“它對我說:如果宿主元寧同意穿越到未來給古人直播,我將帶您前往那個時空。請您確認,同意或是拒絕?”
元寧睫毛抖了抖:“一開始我把它當作妖物,并沒有答應它。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那是宛若噩夢的一日,但又是新生的展開。于元寧而言,那日雖有太多難堪,但到底戴著重生的希望,也就沒什么難以啟齒的。
他鼓起勇氣向舅舅薛蘭鶴緩緩道來。
薛蘭鶴聽得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強迫自己松開拳頭,掌心赫然印著四個月牙狀血印。
聽元寧說完,他才怒氣沖沖地罵道:“真是豈有此理!皇宮之人都是蠢物嗎?且不說你在冷宮之中又是從何處去到二公主的殿中,他們殿內(nèi)那么多宮人,又是吃干飯的嗎?連你這個小孩子都看不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薛蘭鶴真是恨極了。
他氣得都快糊涂了,尚未察覺到元寧剛才話里的“直播”二字。
元寧看著心疼自己的舅舅,輕輕抱住對方,拍著他的背:“舅舅莫要再生氣了,為了這事實在不值當。當日之事已經(jīng)過去,我現(xiàn)在好好的啦。也是多虧了他們,我才能下定決心,現(xiàn)在歲奴才能見到舅舅。”
大盛朝的天幕彈幕已經(jīng)洶涌起來了。
[沒想到皇家的腌臜事情也是一樣多,皇子公主惡毒之心如此深重,竟連一無辜稚兒都不肯放過。]
[五皇子乃是他們的血親,連血親都可以下此毒手,真叫人不寒而栗。]
[皇帝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在乎,還會善待咱們這些百姓么?]
[五皇子這般聽話懂事的乖巧孩子,怎的皇帝就不珍惜,偏寵那些戕害血親的chusheng呢。]
一想到今后統(tǒng)治天下的皇帝會從那些陰毒的人當中選出來,大盛朝的人都覺得兩眼一抹——未來無望啊。
一些皇子公主看到天幕上飄著的那些言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們心中又是慌亂又是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