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爺爺?shù)穆曇魩е潱瑓s像砸進(jìn)鋼板的釘子。
他遞來的炮彈上刻著個模糊的年份——1937。
炮口猛地?fù)P起,直指蒼穹。
炮彈拖著刺目尾焰沖上云霄,在幾百米高空轟然炸響。
沒有火光碎片,只有漫天金紅兩色的硝煙,竟在湛藍(lán)天幕上硬生生炸出一面巨大的血色戰(zhàn)旗!
那旗幟的輪廓在硝煙中沉浮,像有無數(shù)英魂在云端舉著它。
整條街的人都僵住了,連哭嚎的王不悔都忘了疼,呆呆望著天上那面用炮火繪成的旗。
老兵們齊刷刷挺直了佝僂的脊背,布滿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緊砍刀刀柄。
“第五炮——!”
我最后一聲吼劈開了凝固的空氣,炮口已調(diào)轉(zhuǎn)回前方坦途。
“送我爺爺,上路——!”
這枚炮彈裹著素白綢布,引信點燃時只發(fā)出輕微嗤響。
炮彈飛向空無一物的前方道路盡頭,凌空炸開。
沒有巨響,沒有火光,只有漫天素白色的煙霧花瓣。
如同億萬只純凈的蝴蝶,在夕陽余暉中簌簌飄落,無聲地鋪滿了整條長街,也溫柔地覆蓋上火炮車上那口樸素的棺槨。
這是真正的“禮炮”,用最干凈的硝煙,鋪就一條歸途。
我上了火炮車,扶著冰冷的棺木。
火炮車碾過鋪滿白“花”的長街,所有店鋪無聲降下半旗。
孫爺爺和那群老兵騎著馬,銹跡斑斑的砍刀高舉過頂,行著最古老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