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生下他的女人。
梁太后不再理會景帝,她轉(zhuǎn)過頭,看向一直站在旁邊,低著頭的魏忠,用贊賞的語氣說道:“魏忠,你通報有功,忠心可嘉。哀家重重有賞!”
景帝的目光,如同被線牽引著,猛地轉(zhuǎn)向了魏忠,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剎那間,他什么都明白了。
這個自己從小到大最信任的家奴,這個他甚至視作親人、視作父親一般依賴的老太監(jiān)……竟然出賣了他!
“為什么……”
景帝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背叛而憤怒。
他瘋了一樣沖下龍椅,一把揪住魏忠的衣領(lǐng),雙目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撕心裂肺地吼道:“為什么!魏忠!朕待你如父,你為什么要害朕!”
“噗通!”
魏忠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地上,涕淚橫流,不住地磕頭。
“陛下!老奴是為了您好??!”
他的哭喊聲,扭曲而又嘶啞。
“您斗不過太后他們的!您真的斗不過他們的?。m變就是一條死路,老奴……老奴是想保住您的性命??!陛下!”
這番扭曲荒唐的辯解,聽在景帝耳中,只覺得是天底下最可笑的話!
保住我的性命?
景帝慘然一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自嘲。
他緩緩松開了揪住魏忠衣領(lǐng)的手,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重新跌坐回那冰冷的龍椅上。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保住性命……像個木偶一樣,茍延殘喘地活著……又有何意義……”
他的精神,在這一刻,徹底垮了。
那個曾經(jīng)還心懷夢想,渴望成為一代明君的年輕帝王,徹底死了。
活下來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個被最信任的人,以“為你好”的名義,親手推進無邊地獄的可憐蟲。
他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魏忠,看著一臉得意的梁越,看著面無表情的母親。
整個養(yǎng)心殿,仿佛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華麗的囚籠。
而他,就是那個被鎖在正中央的,供人觀賞的階下囚。
……
景帝倒臺,梁黨彈冠相慶。
國舅梁越的府邸,張燈結(jié)彩,大擺筵席,比過年還要熱鬧。
京城里所有依附梁家的官員,無論品級高低,都削尖了腦袋前來道賀。
一時間,梁府門前車水馬龍,賀禮堆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