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你跟周總是不是吵架了?他一夜撤掉晚間檔三支廣告,你知道這對臺里影響多大嗎!”
韓珍沒隱瞞,“我們已經離了。”
“離了?”主任一驚,“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不跟臺里打個招呼?!?/p>
“前天?!彼恋纛~頭的水珠,咬得那條小創(chuàng)口生疼,“正打算去你辦公室?!?/p>
“糊涂啊,你…你知道月底臺里下放一名調升新聞中心的名額,我是打算推你上去的?!?/p>
韓珍一愣,“推我?周斯啟的意思?”
“我的意思!”主任嘆口氣,“小珍,你真離了?你們夫妻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每晚周總都接你下班,節(jié)假日還準備玫瑰花送臺里,這樣的好老公打著燈籠都難找,怎么說離就離了?!?/p>
韓珍抿唇,臉色沉得壓抑。
玫瑰花有錢就能送。
至于下班接她,順道而已,周斯啟跟男伴固定打炮地點,就訂在與電視臺,一條馬路之隔的四星級道夫酒店。
“既然是主任的意思,這個名額…”
主任擺手,“我得重新考慮,你沒入編,是看在給臺里拉穩(wěn)定贊助的份上,才覺得可行,小珍,別怨我勢利,名校畢業(yè),業(yè)務優(yōu)秀的主持人一抓一大把,調你去新聞中心,做自己的欄目,也要拉贊助支持,這一行規(guī)則就是這樣。”
理由準備得冠冕堂皇,韓珍無話可說。
她折返回辦公室,王鈺腿搭在桌沿,慢悠悠涂著指甲油,她就是籌備的那檔相親綜藝,臺里預選的女主持。
王鈺非科班出身,家境優(yōu)渥,做主持人實屬玩兒票性質。
剛入臺,韓珍一度還很羨慕她。
后來做了周太太,前夫高調秀恩愛,一度讓她在別人羨慕的眼光里,泡著,漚著。
恍惚間,以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
王鈺翻來覆去打量指甲,“聽說你昨晚回了宿舍住,怎么,周斯啟的小別墅住膩了?”
她不吭聲,收拾桌上的文稿。
“韓珍,你知道你這人最讓我佩服的一點是什么嗎?”王鈺眨了眨眼,“你愛能愛得掏心掏肺,離又離得果斷干脆,周斯啟那點事兒,圈子里其實不少人知道,故意幫他兜著,我還砸錢下了賭,賭你們撐不過兩年。”
王鈺音色渾濁,帶點男人煙嗓,她私底下泡吧,喝酒,抽煙,百無禁忌。
韓珍跟她徹底相反,忌一切壞嗓的惡習,極其克制,她南方人,地方名校廣播系畢業(yè),曾被系里當作重點孵化對象。
后家遭變故,父親意外離世,鬧得沸沸揚揚,母親改嫁,勒令她陪同,才來到了虞山。
兩人其實交集不多,王鈺此刻皮里陽秋的論調兒,令韓珍委實難堪。
她呼吸像被人捏著,肩膀輕顫。
“你早知道他不喜歡女人?”
王鈺倒回椅背,把玩一支中性筆,“知道啊,圈子就這么點地兒,還能翻得出什么新鮮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