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堯剛在偏殿吃了早飯,如今懷里又抱著好幾個暖烘烘的食盒,全是林嬤嬤另外備好拿給他的。
謝君乘走到宮門處就回頭攔下惠妃,“好了,母妃,外邊冷,兒子忙完這幾日就入宮請安?!?/p>
惠妃看青堯也親切,將人上下打量一番,又囑咐了幾句,便沒再留人。
林嬤嬤扶惠妃回去,忍不住問:“娘娘近來已經(jīng)物色了幾家姑娘,都是書香清流之家,奴婢都覺得正適合小侯爺,為何方才不給小侯爺提一提呢?”
惠妃抬眼看著四周宮墻,枝杈的影子借日光正要攀出去。
她在涼風里放慢腳步,說:“子虞從小與我親近,后來遭逢劇變,性情逐漸變成如今這模樣,我很清楚。他若無意,我再步步緊逼,不過是將他推進痛苦中,還傷了我們的母子情份,何必呢?他若有自己的心上人,那想必是舉世無雙的風采,不論什么家世出身,我一概不介意。他平安高興就好?!?/p>
而另一邊的謝君乘走到宮門外,卻不急著上馬車,只是冷眼打量幾個護衛(wèi),把人看得心里發(fā)怵,手心出汗。這幾個護衛(wèi)都是尤其受重用的,這次也跟著去了永州。
青堯把食盒遞給他們,將人打發(fā)到一邊,問:“公子,怎么了?”
謝君乘抬起折扇敲了他一下:“你這差事辦得不好?!?/p>
青堯心里冤得很,可順著謝君乘剛才的眼神,心里又隱約感覺到什么,上了馬車才壓著聲音問:“公子,這幾個可要換了?”
謝君乘瞪向他:“你挑的人,什么時候成了我母妃的眼線,你都不知道?”
青堯是外男,即使惠妃同樣把他當晚輩疼愛,他往常也不進去正殿拜見,并不知道謝君乘在芙蓉宮被暗示了什么,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哦……是那位被惠妃娘娘知道了?公子放心,這趟回去我都安排去后院剪草,叫他們嘴碎!”
謝君乘閉目養(yǎng)神,想了想又說:“等會兒,也許這幾個嘴碎的還有點用?!?/p>
青堯摸著頭,只覺自己方才挨那一下扇子有點冤。
晚膳之后,謝君乘聽到府衛(wèi)來報:“侯爺,陸家二位公子來了?!?/p>
謝君乘端起茶盞停在嘴邊,低聲嘟囔了一句:“兩兄弟都來了?快請進來。”他猜到陸庭越回府以后大概討不著好臉色,即便不會怪他,總要來找好兄弟嘮幾句。
“兩兄弟性格迥異,陸文昭素來嫌緒恒不學(xué)無術(shù),總不會今日又團結(jié)起來了吧?”謝君乘自言自語完,上半身往后一靠,將長腿架在長案上,懶洋洋地看向門外。
裝模作樣的紈绔又料錯了,陸家兩兄弟是帶著禮物上門拜訪的,只簡單說幾句就走了。言辭間雖未明說,謝君乘也聽得出來,原來他們是為著今日朝堂的事情對謝君乘道謝。
謝君乘顧不上想這什么風向,干脆將計就計,暗示了刑部大牢的江瀾,得到了心滿意足的回應(yīng)。
兩兄弟走了之后,謝君乘看到那點禮品,搖頭輕嘆。
青堯不客氣,替主子挑了幾個拆開來看,也跟著謝君乘搖頭,語氣卻和謝君乘截然不同:“陸大人費心思選的這些物件兒也太好看了,精致小巧,都是按公子往日的喜好去挑的,這傳出去也不會讓那些御史抓到毛病,公子在嘆息什么?”
謝君乘說:“陸文昭有心感謝我,可你看緒恒那不敢吭聲的樣子,今日回府估計沒聽到半句好話,一點笑臉都擠不出來?!?/p>
青堯直言不諱:“他也是自作自受,非要去湊熱鬧。不過,就陸家二位大人今日的情形,就算陸二公子沒在那兒,之后也是討不著什么笑臉?!?/p>
陸庭越從小就靜不下心來讀書,家里的重心又都在天資聰穎的陸庭仲身上,一來二去,不學(xué)無術(shù)的性子就定下來了。陸庭越平日沒少挨罵挨嫌,連陸庭仲這個做大哥的都看他不順眼,總嫌他到處丟了家里的面子。
謝君乘拿起青堯剛拆出來的一個小物件端詳:“緒恒來謝我倒不算很奇怪,可陸文昭平素不與我往來,清高得很,今日是給罰傻了改性子?”
謝君乘又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扔給青堯,說:“但來得正好,你明日去一趟刑部大牢看看江瀾,就順利多了?!?/p>
這玉佩的樣式專屬于勵安侯,獄卒一眼就能認出“謝”字,自不會虧待了江瀾。青堯心領(lǐng)神會,挑眉答道:“明白,公子放心?!?/p>
翌日,青堯大搖大擺地從侯府出門前往刑部大牢,到回府時卻滿臉愁緒,讓謝君乘看得一愣:“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