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我的腳步停住了。
我聽見了一陣極其輕微的、但在這死寂的鋪子里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
“滴答……”
“滴答……”
那聲音,是從外堂的柜臺上傳來的。
像是水龍頭沒關緊,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但鋪子里根本沒有水龍頭。而且,這聲音不是滴在地上,是滴在……木頭上。清脆,空洞,還帶著一絲黏膩感。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從布簾的縫隙向外望去。
柜臺上空無一物。
我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神經(jīng)質了??赡苁菢巧献袈┧税?。
我轉身準備進后堂,可那“滴答”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更近,更清晰了。
我猛地回頭,再次看向柜臺。
我的心臟,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跳動。
我抬起頭,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柜臺前。她穿著一件已經(jīng)褪色的舊式旗袍,水順著她的發(fā)梢、她的衣角,不停地往下滴,正滴在我那張老舊的木制柜臺上,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她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慘白得毫無血色的下巴和一雙青紫色的嘴唇。她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濃烈的、如同河底淤泥般的腥臭味,混合著鋪子里原本的檀香味,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的氣息。
她用一雙被長發(fā)遮擋的、看不見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
然后,她緩緩地抬起一只慘白浮腫、指甲縫里還塞著黑泥的手,將一樣東西,輕輕地放在了柜臺上。
那是一只同樣濕透了的、老式的三寸金蓮【鴛鴦繡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