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ray襯衫口袋里掉出來的,交給你保管———”
他看對方表情冷漠,思索幾秒后,話語又戛然而止。就在他與這倔強不屈的女人擦身而過時,又停下腳步鄭重告知她:
“我的部隊很快要從這個地方撤退,你們離那空沙旺越遠越好。如果ray醒來你轉(zhuǎn)告他,從今以后,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p>
此時此刻,齊詩允心情復(fù)雜又矛盾。她握緊手中那枚護身符,眼神不解地看向奇夫:
“奇夫?qū)④?,我不清楚雷生跟你做了怎樣的交易,但?jù)我所知他是被你挾持到這里的,你強人所難又輕描淡寫一句再無瓜葛…就打算一筆勾銷嗎?”
“不過也是,你的四仔害得全球上億人家破人亡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心安理得?!?/p>
她訕笑著詰問,嘲諷的話音逐漸堙滅在吵嚷的雨聲里,讓一旁的加仔驚詫不已,不知一向冷靜自持的允姐今晚為何如此失智。
正想要上前緩和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卻被奇夫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
中年男人狹長雙眼審視了齊詩允好幾秒,依然秉持著以往對羸弱和無知的蔑視。
他早知雷耀揚不想再同自己合作走粉生意,卻不能理解,不過一個女人而已,怎么就值得那傻仔為她犧牲到這種地步?不惜放棄大把錢財、不惜把致命弱點都攤開在自己面前?
甚至,不惜將那冰冷的槍口對準(zhǔn)自己。
眼見齊詩允依舊是一臉憤懣,他莫名其妙地嗤笑起來,以一股肅殺的壓迫感朝她步步緊逼:
“聽陳家樂講,你曾經(jīng)做過記者?”
“真是好有膽識、好有正義感…居然能讓跟我合作十幾年的生意伙伴都洗心革面,果真不簡單?!?/p>
“但如若不是ray重情重義,今晚我也不會大費周章救他,否則就憑你剛才這番話,我把你們這幫人就地槍決都不為過?!?/p>
說到這里,他不又同齊詩允義正言辭道:
“那你知不知我們撣邦和香港一樣,很久之前都受英國殖民?但不同的是,香港背后有大陸撐腰可以回歸,而我們天生就在這片被罌粟腐蝕已久的國家。”
“從我記事起,就是在軍閥混戰(zhàn)和政府的極權(quán)壓迫下長大,田間地頭長不出除了罌粟以外的東西,你以為誰天生就喜歡打打殺殺?誰不想要過安穩(wěn)生活?為了我的人民,我沒得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撣邦共和國。”
“其實這就同揩粉一樣道理,hailuoyin擺在你眼前,受不受誘惑、受不受控制全在自己?!?/p>
“至于ray的選擇,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很明了?既然決定同魔鬼做交易,總是要付出代價———”
“死,是最輕松的贖罪?!?/p>
“無理詭辯———”
女人忍不住開口回駁,卻被加仔上前攔住示意她不要再激怒這毒王。
奇夫收斂緊盯她的目光不打算再多言,隨部下掀簾的動作走出營帳。齊詩允憤恨瞥向那男人離去的方位,緊握的雙拳還是不受控地發(fā)抖。
凌晨三點十五分,薩萬帕查拉克醫(yī)院。
手術(shù)室外終于寂靜下來,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分外清晰。
眾人好不容易一路從奇夫的據(jù)點顛簸到這里,但雷耀揚的情況并不樂觀,送入手術(shù)室之前,腎上腺素對他都已經(jīng)沒有太大作用。
齊詩允雙眼干澀發(fā)紅,披著薄毯獨坐在走廊長凳上,目光有些呆滯盯著掌心那枚護身符。
內(nèi)里符文被血浸透,已然變成一個黑紅的硬塊。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男人向來火熱的體溫在自己懷中漸漸冰冷的感覺還殘留著,周身沒來由地被一股寒意侵襲。她忍不住哆嗦,顫抖的手又再度攥緊這個對她來說意義特殊的物件。
她不斷祈求,祈求他那顆強力搏動的心臟,還有再度復(fù)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