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 26 章（第3頁）

姿態(tài)端正，像在完成一項重要的任務，但眼底深處卻帶著一絲面對未知程序的好奇和一絲微不可察的緊繃——本能讓他對任何形式的“檢查”都保留著一份天然的警惕。

老中醫(yī)伸出三根指頭，穩(wěn)穩(wěn)地搭在他的手腕寸關尺位置，診室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只余下窗外隱約的蟬鳴和老人家沉穩(wěn)悠長的呼吸聲。

片刻后，他睜開眼，目光如炬，示意景光：“舌頭伸出來看看。

”諸伏景光配合地伸出舌頭。

老先生仔細端詳片刻，又詢問了幾個問題——睡眠如何？胃口怎樣？有沒有哪里特別容易疲勞或不舒服？諸伏景光一一回答，言簡意賅，帶著一種近乎匯報的精準。

我在旁邊小聲做著“同聲傳譯”，將老先生的普通話和他略帶日式口音的嚴謹回答相互傳遞，努力把中醫(yī)術語翻譯成他能理解的表達。

診脈結(jié)束，老先生收回手，沉吟片刻，目光在諸伏景光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那眼神像是能穿透表象看到更深層的東西，他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洞察力。

“這位后生，身體底子是不錯，筋骨強健。

”

他話鋒隨即一轉(zhuǎn)，“但是啊，心思太重，思慮過度，勞神太過。

這心火啊，就容易擾動不安，時間久了，傷陰耗氣。

你看他舌苔偏紅少津，脈象細數(shù)，這就是陰津虧虛，虛火上炎的征象。

夜里睡得不安穩(wěn)吧？白天精神也容易不濟，對不對？”我連忙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大夫您說的對！他就是睡得淺，容易醒，白天有時候看著挺精神，其實全靠意志力撐著！”老中醫(yī)捋了捋胡須，目光又轉(zhuǎn)向景光的手腕關節(jié)和腰背方向，仿佛透過衣物看到了什么：“而且……以前是不是受過寒氣？或者有過筋骨挫傷之類的舊疾？雖然表面看著好了，但這寒shi之氣，容易痹阻經(jīng)絡，留點‘尾巴’。

平常可能不明顯，陰雨天或者太勞累的時候，腰背、手腕這些地方，怕是會隱隱發(fā)僵、發(fā)酸吧？”諸伏景光原本平靜的臉上終于掠過一絲驚訝，那些在安全屋潮shi陰冷環(huán)境中潛伏留下的關節(jié)不適，在雨雪天執(zhí)行任務后偶爾的僵硬感……這些細微到幾乎被他習慣性忽略的身體信號，竟然真的被這三根手指“摸”出來了！他下意識地微微頷首，算是默認，那份對于未知評估和警惕，此刻被驚奇和隱約的信服所取代。

老中醫(yī)了然地點點頭，提筆開始寫方子，邊寫邊慢條斯理地說：“年輕人，別仗著底子好就拼命耗。

身體是根本，得養(yǎng)。

我給你開個方子，主要是滋陰清熱，寧心安神，再佐以溫經(jīng)散寒，通絡止痛。

先吃七劑看看。

另外，”

他放下筆，目光帶著長輩的慈祥叮囑，“心放寬些，少思慮，按時睡覺比什么藥都管用。

”走出醫(yī)館，手里拎著兩大包散發(fā)著濃郁草藥味的藥包，午后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身上。

我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還有些沉默的景光，語氣帶著小小的得意和滿滿的關心：“怎么樣？東方的神秘力量，名不虛傳吧？老先生可是把你‘底細’都摸清了！以后可要乖乖吃藥，好好睡覺，別瞎琢磨了！聽見沒，諸伏警官？”諸伏景光從沉思中回過神，看著陽光下我故意板起卻又掩飾不住笑意的臉，眼底那點因“底細”被看穿的微妙錯愕漸漸散去，重新被溫和的笑意覆蓋。

他伸手接過我手里沉甸甸的藥包，另一只手極其自然地揉了揉我的發(fā)頂，動作親昵又帶著安撫。

“嗯，聽見了。

”

他溫聲應道，聲音在暖陽下顯得格外柔和，“會按時吃藥的。

也會……努力少思慮。

”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藥包上，又抬起眼看向我，唇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帶著暖意的弧度，“畢竟，現(xiàn)在可是有‘監(jiān)護人’和醫(yī)生的雙重醫(yī)囑了，不敢不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