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子一進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根本顧不上坐,把手里的帕子包就往沈音音手里塞:“音音妹子!遠洲同志!這錢……這錢我們一家子沒臉要了!你們拿著!求你們收回去!”
那手帕包硬硬的,顯然卷著的是鈔票。
沈音音到現(xiàn)在都還在狀況之外,她哪肯接,連連推拒起來。
“嫂子,您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說什么錢不錢的?軒軒到底怎么了?快坐下說!”
王軒軒見自己的媽媽哭,他也張著嘴巴大哭起來,嘴巴里一直念叨著“錯了”。
沈音音拍了拍王嫂子的背,表明立場:要是王嫂子不把事情和她說清楚,今天她是不可能收下這個錢。
好說歹說,王嫂子終于肯把錢放下,并且坐下和沈音音好好聊一聊。
王大哥重重地嘆了口氣,把還在抽噎的王軒軒往前一推,聲音又氣又愧,還帶著點沙?。骸白屵@混賬小子自己說!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王軒軒嚇得一哆嗦,哭得更兇了,話都說不利索:“顧……顧嬸……嗚……顧叔……我,我對不起子琪……嗚嗚……”
沈音音心里咯噔一下,隱隱猜到了什么,心下了然,她隨即她蹲下身,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柔:“軒軒別怕,慢慢說,怎么回事?你怎么對不起子琪了?”
王嫂子在一旁抹著眼淚,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自家的混小子,心里默默想著自己還是太慣著這個臭小子了,出了事情連話都說不明白。
“還能怎么回事!音音妹子,學校里那姓王的畜生欺負子琪的事,現(xiàn)在街坊四鄰都傳遍了!誰聽了不氣得咬牙?咱這片軍屬多,誰家沒個在前頭拼命的男人?連軍屬孩子都被這么糟踐,那不是往咱們普通老百姓心窩子里捅刀子嗎?”
她越說越激動,摸了一把眼淚,指著王軒軒,“我,我就問這小子!問他跟子琪一個班,天天在一塊兒,那老師欺負子琪,他知不知道?為啥不回來告訴我們一聲?!”
王軒軒被媽媽一指,嚇得縮起脖子,抽抽搭搭地開始說起學校的事情。
據(jù)他所說,從王老師第一天來就發(fā)現(xiàn)這個老師是個笑面虎,對著他們笑嘻嘻的,卻總是在其他地方挑刺,第一天就罵哭了班上的幾個學生。
不知道怎么回事,從第二天開始,他也不挑班上其他學生的刺了。
轉為專挑顧子琪的,從那天開始,王老師不是罵子琪是‘笨豬’、‘廢物’,就是罰他站墻角,有時候還會把他作業(yè)本撕了。
“嗚嗚……我也想告訴你們,可,可王老師說了……”
王軒軒的聲音充滿了恐懼的顫抖,接過顧遠洲遞過來的溫水,雙手捧著喝了一口,才繼續(xù)說。
“他說,誰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就讓校長開除誰!還說誰家孩子多嘴,就讓他爹媽在廠里沒好果子吃!”
而且很快班上就有科任老師因為顧子琪的事情和王老師起了爭執(zhí),第二天他們的科任老師就換人了!
別看孩子們還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心思都是敏感的,見那名科任老師的下場那樣慘,深怕自己沒有書讀,更加不敢和家長說了。
“這個臭小子光是這種威脅就怕了!我在廠里行得正,坐得直,是堂堂正正靠技術賺錢,哪里怕這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