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手腳冰涼。
我爸是個左撇子。
在他那個年代,左撇子被視為異類,我爺爺是個極其嚴厲的教書先生,從小就用戒尺,用捆綁的方式,硬生生地逼著他改用右手寫字,吃飯。
幾十年下來,他習(xí)慣在人前用右手處理一切事情,左手只是偶爾在徹底放松的時候,才會無意識地動一下。
而他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如此流暢地伸出了左手。
但最讓我感到恐懼的,是那盆君子蘭。
自從他回來,我爸養(yǎng)的這盆君子蘭就開始飛快的枯萎,短短幾天就死了。
我指著地上的殘骸,雙眼猩紅:“君子蘭怕他!從他回來那天起,它就不長了!”
“它認識我爸,它不認識你!你們?yōu)槭裁淳褪遣恍?!?/p>
我媽的眼淚終于決了堤,她扶著沙發(fā)扶手,泣不成聲。
“作孽??!我這是作了什么孽!這孩子是中邪了嗎?”
李浩沖我吼道:“姐,你再胡鬧,我真對你不客氣了!你趕緊給爸道歉!”
那個男人走上前來,張開雙臂,想要擁抱我。
“璇璇,你到底怎么了……”
我猛地向后跳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滾開!你這個冒牌貨!滾出我的家!”
2
可沒人信我,全家人都斷定我生病了。
我媽徹底崩潰,不再試圖與我講道理,而是整日沉浸在悲傷和自責(zé)里。
每天去中藥鋪抓來各種驅(qū)邪扶正的草藥,在廚房里一熬就是一下午。
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一股苦味,聞得我陣陣作嘔。
“薇薇,把藥喝了。喝了就好了,是媽媽不好,沒照顧好你……”
碗里那些不知名的藥渣,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不喝!我沒??!你們應(yīng)該讓那個男的多喝點,把他毒死最好!”
我一把掀翻藥碗,藥湯灑了一地。
“造孽啊,都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
我媽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邊用抹布擦拭,一邊流淚。
我在房間里急得團團轉(zhuǎn)。
這樣一個和我爸長得一模一樣,卻完全不是我爸的人住進家里。
而我的親人每天和他朝夕相處,鬼知道他到底想對我們做什么!
偏偏我媽和弟弟都信他,覺得是我瘋了。
我弟收走了我的手機、電腦和錢包,甚至拔掉了我房間的電話線,生怕我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