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弟弟,眼中帶著一絲疲憊,“那日他登門,看似招攬,實則威逼。應(yīng)下,便是徹底站到了蕭崎的對立面;不應(yīng),裴府……怕是難以承受蕭相的怒火?!?/p>
裴文豪嘴角一撇,“官場上的事最是麻煩!彎彎繞繞,勾心斗角,遠(yuǎn)不如我軍中快意恩仇來得自在!幸好當(dāng)初沒聽阿爹的去考學(xué),不然現(xiàn)在也得像阿姐你這樣,愁得頭發(fā)都要白了?!?/p>
裴昭被他逗笑,無奈地?fù)u搖頭,“可是你如今已經(jīng)是從五品的將軍了,官階不算低,往后在京城行走,難免會接觸到官場上的是是非非。為人處世,還是得多留些心眼的好,別總是一根筋,只知道喊打喊殺。”
裴文豪撓了撓頭,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阿姐你比阿娘還啰嗦。不說我了……”
他神色一正,再次看向裴昭,眼神里帶著關(guān)切,“阿姐,你當(dāng)真不回蕭府去嗎?這樣躲著……也不是長久之計啊?!?/p>
裴昭的神色瞬間又暗沉下來,仿佛陽光被厚重的云層遮蔽。
她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苦澀:“阿豪,你不明白。蕭相跟皇上請旨賜婚,恐怕從一開始,他就料定了我不敢違拗。他想借此,一方面將戶部掌握在自己手下,另一方面,他還想將一直在朝堂上保持中立的御守閣,攏到他那邊去?!?/p>
“我若順從了他,成了他安插在蕭崎身邊的棋子,叫我回去如何面對蕭崎?”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可我若是拒了蕭相,就相當(dāng)于當(dāng)眾拂了他的面子,得罪了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宰相,你覺得往后,我裴府會受到誰的庇護(hù)?是長公主,還是……蕭崎?”
裴文豪臉上的嬉笑消失了,他雖然對這些復(fù)雜的權(quán)力博弈感到厭煩,但裴昭條分縷析的這番話有理有據(jù),無從辯駁。
他撇了撇嘴,沉默片刻,悶聲道:“那阿姐你這樣也終究不是個事兒啊。你就不怕……蕭崎生氣?”
“生氣?”
裴昭身體微微一怔,隨即扯出一個有些蒼白的笑容,“比起我裴府的安慰,他生不生氣的,倒還是在其次?!?/p>
她嘴角一彎,帶著一絲自嘲和苦笑,“不過我倒覺得,如果我順了蕭相的意,真的成了他父親的人,蕭崎應(yīng)該不會生氣,而是會一刀殺了我?!?/p>
裴文豪連忙擺手,“不是啊阿姐,你不知道嗎?這兩天京城的百姓們議論紛紛,街頭巷尾都在傳,傳的可都是你和蕭崎的事!”
裴昭一臉疑惑,她這幾天早出晚歸,不是在刑部埋頭案牘,就是在裴府閉門不出,這兩點一線之間,甚少接觸到外人,自然沒聽到過什么傳言。
她微微蹙眉,問道:“什么傳言?”
裴文豪湊得更近,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話里的八卦,“百姓們都說……蕭閣領(lǐng)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吵得可兇了!”
“那天一大清早,閣領(lǐng)夫人一怒之下棄夫回了娘家,蕭閣領(lǐng)自知理虧,又懼內(nèi),不敢去裴府接夫人回府?!?/p>
“現(xiàn)在滿京城都在傳,說御守閣的‘活閻王’,其實是個怕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