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2章（第2頁）

姜焉哼哼唧唧道：“他說話不中聽，盡往我痛處上戳，還不許我刺他兩句？”

宋余笑道：“他也不知你我之事。”

輪椅轱轆轱轆碾過小徑，轉(zhuǎn)入宋余的院子，到了一處門檻時(shí)，姜焉熟練地俯身將宋余抱了起來，道：“如今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要是知道那還得了。”

宋余抱住他的脖子，姜焉臂膀有力，個頭又高，抱起宋余來毫不費(fèi)力。二人進(jìn)了屋子，姜焉將宋余放在榻邊，蹲在他身邊小心地除去靴襪，一邊問：“腿疼嗎？”

宋余傷在右小腿，夾了木板，姜焉撩起他的衣袍，輕輕碰了碰，宋余看著他的發(fā)頂，笑了一下，道：“不疼了。”

姜焉嘆口氣，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呢，可得好好養(yǎng)著。”

宋余道：“知道了，你都嘮叨許多回了?！?/p>

姜焉小聲咕噥道：“過些日子你還想聽我嘮叨都聽不著了?！?/p>

宋余頓了頓，看著姜焉，這些天他們一直有意對即將到來的分別避而不談，但無論是宋余還是姜焉都明白，姜焉短時(shí)間內(nèi)不可能長留京都。他此次來京，本就是述職，兼之皇帝留他在京都過年以示親近恩賞。姜焉是定北關(guān)守將，云山部族的少將軍，等元宵一過，他就該回定北關(guān)戍邊了，這是他無法推卸的使命與責(zé)任。

宋余伸手摸了摸姜焉的腦袋，道：“我不是說過，我也要去風(fēng)雪關(guān)嗎，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在邊關(guān)再見?！?/p>

姜焉抱住宋余，將他牢牢地困在自己xiong膛里，低聲道：“小魚，我不想和你分開?！?/p>

宋余失笑，心里卻有些發(fā)酸，姜焉道：“我有時(shí)覺得我與那話本里哄騙了富家姑娘隨他私奔的自私書生沒甚分別，仔細(xì)想來，其實(shí)我除了喜歡，什么都給不了你?！迸d許是二人初遇就在邊關(guān)，他在與宋余重逢后就先入為主地認(rèn)定宋余將來是要同他一起去邊關(guān)的，就如他執(zhí)意為宋余尋找他遺忘的過去一般?？墒聦?shí)上，他根本不能放下一切和宋余留在燕都，至少近幾年里都做不到，因?yàn)樗澈笫钦麄€云山部族。他們?nèi)绻谝黄?，只能宋余奔向他。姜焉覺得自己實(shí)在太自負(fù)太傲慢，也太沒用。這么想來似乎有些馬后炮，可就如宋家人為宋余思慮將來，二人在一起之后，姜焉也不得不認(rèn)真思索起了他與宋余的未來。

天幸，宋余與他志同道合。

姜焉慶幸不已，可又心生愧疚，他覺得自己能給宋余的實(shí)在少得可憐，他自詡愛他，卻也僅有愛而已。

宋余輕聲道：“你已經(jīng)給了我很多了?！?/p>

姜焉說：“不夠，小魚，是你要的太少了，”他低頭親吻宋余的額頭，小聲說：“小魚，你會一直愛我嗎？”

宋余抬起臉看著姜焉，道：“當(dāng)然，我會一直愛你?！?/p>

“等以后你見了越來越多的人，有的人甚至比我更好，”他這話說得不情不愿，目光卻直直地盯著宋余，說，“也會有許多人愛你，男人，女人，你還會愛我嗎？”

宋余哭笑不得，道：“敘寧，你在擔(dān)心什么？”

姜焉說：“你現(xiàn)在喜歡我，是因?yàn)槟愫棉D(zhuǎn)時(shí)我恰好在你身邊，就如雛鳥總是分外依賴第一次睜眼時(shí)看到的人，這是我運(yùn)氣好。其實(shí)看看，我如今什么都給不了你，連陪在你身邊都做不到。等以后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你，小魚，你就會發(fā)現(xiàn)我沒那么好，就不再喜歡我了?！?/p>

宋余看著姜焉，也看清了那雙眼睛里的忐忑不安，心里軟得不行，道：“這不是運(yùn)氣?！?/p>

“這是命中注定，”宋余道，“這些年里，我身邊出現(xiàn)了許多人，一直相信我，平常心待我的人屈指可數(shù)，是你給了我希望。”

“你也說，如果我不去邊關(guān)，也許我們最終還是不會在一起，可我選擇的恰恰是邊關(guān)。這世上能遇上喜歡的人已是不易，這個喜歡的人恰好又與你志同道合，這還不算命中注定算什么？就算日后我會遇見許多人，那些人再好，再喜歡我，又與我有什么干系，他們都不是你，更不是我喜歡的小黑。”

姜焉怔怔地看著宋余，他眼睛一紅，宋余湊近了吻他的眼睛，道：“我愛你?！?/p>

那一瞬間，姜焉心臟都要滿脹得炸裂開來，他忍不住咬住宋余的嘴唇，道：“這話我可記好了，日后你要是被什么小白小黃迷了眼，可別怪我不客氣?！?/p>

宋余低笑了聲，含糊不清道：“再嚇唬人家一通？”

姜焉也想起了自己離開時(shí)，阮承青給宋余找了一只貍奴充作他，他哼了聲，道：“嚇唬算什么？我是齊安侯時(shí)，是戰(zhàn)場上的常勝將軍，就是做貍奴，打架也沒輸過?！?/p>

宋余笑得不行，姜焉捏他的耳朵，道：“到時(shí)我收拾了外頭的，再把你綁起來，藏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去，讓你哪里都去不成，誰也別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