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么?”
謝御的聲音雖好聽,如泉滴玉石。但在現(xiàn)在的姜枕看來,無疑是平地起驚雷。他倏地一抖,現(xiàn)在不想藏著臉了,只想找個烏龜殼背在背上。
消瀟的視線在他們的身上來回梭巡:“沒什么,姜少俠才回來?!闭f完,她下意識地瞥了眼手腕,又收回:“我瞧他臉上有些印子,雖然不明顯,但怕是摔著了。”
謝御:“嗯。”
姜枕感覺到謝御走到了自己面前,將他前邊的光景全部遮住了,聲音響在上頭:“抬頭。”
消瀟的聲音隨之而來:“那我先進去了,姜少俠,跟你同行的那人是誰?”
姜枕抬臉,跟謝御的目光相撞,被燙得想躲:“將軍……希冀的化身。”
聽著消瀟走了進去,這條路上人那么多,分明沒人看著他們,鬼魂更不會思考,但姜枕仍舊覺得很緊張很緊張,他心里知道這樣不行,不就是親了臉,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但是,姜枕還是不敢面對謝御。
不過他不開口,謝御這個冰棱子就更難起話頭了。姜枕強行把那奇異的羞壓了下去,臉上沒那么燙了,才問:“你酒醒了?”
“嗯?!?/p>
……這讓他怎么說。
“那……”姜枕哆嗦了一下,開不了口了。他聽見謝御在笑,謝御又在笑了,自從從無邊海涯回來后,他雖然跟別人還是那副模樣,在自己面前,表情卻多了些。
這是件好事,又是件不太讓人習慣的事。
謝御問姜枕:“你怕我?”
怕到談不上,姜枕就是沒想過怎么面對他,尤其是被親了臉之后:“不怕?!?/p>
可他要躲進烏龜殼的模樣,看起來就是怕極了,謝御神情很淡,“嗯”了聲,又說:“我信你。”
姜枕瞬間更窘了。
他不想站在這青天白日里說這些莫名的話,將謝御的臂膀推了下,要拉著謝御往前走,卻被跟鎖在地上的腳糾結了一陣。
他想,如果回客棧都是這樣,那在哪經(jīng)歷都一樣。姜枕必須把事情說開。
雖然姜枕不知道謝御為什么會親他,可能是因為醉酒,也可能是因為別的??捎幸粋€疑問已經(jīng)在他心里積壓很久了。
姜枕深吸一口氣,轉了過去,直直地面對了謝御,不違抗謝御的視線。
謝御的手指微動了下。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臉很瘦,在指尖的映襯下還會顯得小巧,膚色也白,看不出已是百歲的模樣。眼尾垂落時如倦蝶棲枝,輕揚又氤氳未散,仿佛一觸即碎的琉璃盞里盛著的隔夜殘雨。
少年帶了些勇氣來,更像是朝露待日晞。能一眼窺見前世的孤寂,和今朝恣意的風流。
謝御沒忍住,輕抬了下手,順從心里的聲音落到他的臉上。如羊脂玉的觸感在指紋間蔓延,他很難形容現(xiàn)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