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卡片那精良的質感,深邃的眼眸中,反而閃過一絲冰冷的、如同獵人看到獵物踏入陷阱般的弧度。
“不,這不是在耍我們?!彼従忛_口,聲音平靜得像一潭結了冰的湖面,“這是在……給我們遞刀子。”
韓心棋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電,瞬間領會了李軒楓的意思:“他們內部的分裂,就是我們最大的機會。一個鐵板一塊的敵人最難對付,但一個內斗不休的敵人,渾身都是破綻?!?/p>
“朋友,還是敵人,取決于我們想成為池塘里的鯰魚,還是……即將掀起風浪的巨龍?!崩钴帡鲗⒖ㄆS手丟在桌上,那輕飄飄的動作,仿佛丟掉的不是關乎他們生死的密信,而是一張無用的廢紙。
他的目光,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了王胖子的身上。
“想不當棋子,很簡單?!?/p>
“那就掀了他們的棋盤,自己來定新的規(guī)矩?!?/p>
話音剛落,一陣極有禮貌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不似之前的急促,反而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節(jié)奏。
林薇的身影早已融入了門口的陰影,王胖子也收起了臉上的怒容,換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進來?!崩钴帡鞯卣f道。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讓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來人不是巴頓那種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也不是那些兇神惡煞的衛(wèi)兵。這是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在廢土堪稱奢侈品的灰色修身風衣,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他的臉上掛著溫和的、學者般的微笑,手里甚至還提著一個看起來像是裝著紅酒的禮品盒。
他給人的第一感覺,不像是一個廢土的幸存者,更像是災變前,華爾街的金融精英。
“冒昧打擾,我是‘鏡’?!蹦腥宋⑽⒐?,姿態(tài)無可挑剔,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人,最后精準地落在了主位上的李軒楓身上,“奉銀狐議員之命,特來拜會李先生和您的團隊?!?/p>
銀狐!
信上提到的名字!
男人的出現(xiàn),證實了那封信的真實性。
“坐?!崩钴帡魍鲁鲆粋€字,眼神依舊平靜,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來。
被稱作“鏡”的男人也不客氣,拉開椅子,優(yōu)雅地坐下,將禮品盒放在了桌上,輕輕推了過去。
“這是銀狐大人的一點心意。災變前封存的黑皮諾,他認為,只有真正的強者,才配得上最好的東西?!?/p>
王胖子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里暗罵:“媽的,又來這套虛的。”
李軒楓沒有去看那瓶酒,他的目光像兩把無形的手術刀,仿佛要將眼前這個叫“鏡”的男人從里到外徹底剖開。
“你們議會,很有趣?!崩钴帡鞯穆曇?,不帶絲毫感情,“一邊想把我的團隊拆散了吞掉,一邊又派人來送禮,想交朋友?!?/p>
鏡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他推了推眼鏡,坦然地迎著李軒楓的目光。
“李先生說笑了。準確地說,想吞掉您的,是議會。而想和您交朋友的,是銀狐大人?!?/p>
他沒有絲毫隱瞞,直接將內部的矛盾,赤裸裸地擺在了桌面上。
“七號避難所的議會,由三位議員共同主理。大議員‘鐵拳’,是一個純粹的武力至上主義者。在他的認知里,任何不受他掌控的力量,都是威脅。任何先進的技術,都應該被強行征用,收歸議會……不,是收歸他自己所有?!辩R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但話語里的鋒利,卻讓房間里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