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任麒思忖,陛下到底打算把燕小公子用在什么位置呢?京城里,外廷之中與陛下最親密的衙門就是審刑院,隨后是雍京府,這倆地方都有人了啊。
“審刑院和雍京府將梔芳樓圍得水泄不通,藏在里面的人一個也活不了,你們做的那些事已經(jīng)暴露,難逃罪責(zé)?!毖喽驹趦扇嗣媲?,頭頂罩著一把傘,燕頌打發(fā)了內(nèi)侍,親自持傘站在他身后。
燕冬看著李城,說:“你是安信侯府的家生子,或許將主子的命令看得比一家老小重,那就站在主子的位置,想想此時該如何取舍?,F(xiàn)下我問你話,你如實回答,我賞你全尸,否則便教你在此地化作一灘爛泥?!?/p>
兩個人跪在雪地里,早已凍得打哆嗦,李城聞言磕頭,沒有再抬起來。
“安信侯夫人遇襲一事,是誰自導(dǎo)自演?誰做的主?”燕冬問。
“是侯爺,侯爺為了挑撥兩位皇子以及兩位皇子和燕家的關(guān)系?!崩畛谴?。
燕冬正要說話,燕頌卻按住了他的肩膀,那是一種無聲的指引,于是燕冬沉默了。
承安帝滿意的答案是什么呢,燕冬快速思索:
首先,此事明面上不能和二皇子相干——雖然大家心照不宣,否則就是逼著承安帝對這個兒子下狠手;其次,經(jīng)此事,二皇子與儲君無緣,以后最好是做個閑散皇子,所以他身邊不能再留羽翼和心思活絡(luò)的人;其三,德妃之前幾次試探陛下對燕家兄弟婚事的態(tài)度,陛下不接茬,不代表沒有不悅,德妃心思太活絡(luò),必須趁此機會打壓。
李城在肅殺沉凝的氣氛中落下冷汗,察覺到燕冬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他閉上眼睛,終于坦誠:“是德妃娘娘授意?!?/p>
“為何?”燕冬說。
“小姐一心癡戀姑爺,嫁入文華侯府后一心都撲在夫君身上,后來更是因著魚家長公子的關(guān)系有意和五殿下交好,德妃娘娘察覺后對其心生不滿,有了敲打教訓(xùn)之意。小姐與夫人母女關(guān)系很好,因此德妃娘娘才有了這一石二鳥的法子,娘娘是想告訴小姐,縱然她嫁入了魚家,到底還是姓李,得和李家一條心,到底還有牽絆在李家,分割不開。”李城說。
燕冬示意一旁的內(nèi)侍如實記下,再問:“梔芳樓豢養(yǎng)探子搜羅朝臣隱私,此事都與誰相干?”
“是侯爺暗中行事,畢竟是極其隱秘之事,夫人、小侯爺和一干親眷都不知情。”李城說。
燕冬望著遠(yuǎn)處那個匆匆而來的人影,問:“殿下和娘娘知情否?”
“并不知情。”李城說。
燕冬說:“這么大的事兒,侯爺一個人做不了主吧?”
李城閉上眼睛,顫聲說:“娘娘知情,殿下不知情?!?/p>
“你答得不錯。”燕冬抬手,一旁的內(nèi)侍便俯身,讓李城畫押。
“你,”燕冬看向另一人,“為何替李家做事?”
“為了錢?!蹦侨说惯€算平靜,看著已經(jīng)認(rèn)了命,“咱們掙的就是刀口舔血這份錢,安信侯大方,每月讓咱們好吃好喝,給金銀給女人,除了偷偷摸摸、不見天日,沒什么壞處?!?/p>
“方才李城所說,你可有否認(rèn)或是補充的?”燕冬問。
那人說:“我沒法說,平日就李城和我接觸,別的貴人哪里是我能見到的?”
內(nèi)侍讓他畫押,先拿供狀讓燕冬三人依次過目,待確認(rèn)無誤便轉(zhuǎn)身快步往階上去。
二皇子終于走到近前,燕冬第一次很恭敬地向他行了禮,隨后轉(zhuǎn)身說:“午門絞殺?!?/p>
輕飄飄的四個字,以后不知要換著花樣的說多少次,燕冬攏了攏衣領(lǐng),轉(zhuǎn)頭看向其余兩人,說:“兩位大人,入殿回稟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