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面,”他笑得眉眼彎彎,臉頰上還有點灶灰,“快趁熱吃。生日快樂?!?/p>
桌邊還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
不是什么名牌,就是鎮(zhèn)上集市最常見的棉布衫褲。
我知道他前段時間為了給我買藥,還問村長借了筆錢。
我看著那碗面,又看著那衣服,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還沒等我消化完這一切,院子里突然響起了一陣孩子們的喧鬧聲。
“漂亮姐姐!生日快樂!”
沈珩拉著我出去,院子里,那棵大槐樹下,站著七八個村里的孩子,手里拿著野花,正用跑調(diào)的歌聲,賣力地為我唱著生日歌。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照在他們質(zhì)樸的笑臉上。
我站在那,不由得恍神。
在商場上,我見過無數(shù)虛偽的笑臉和言不由衷的祝福,但沒有哪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讓我手足無措。
那一整天,我都被特殊對待著,村子里的人誰看到我都和我說著生日快樂。
夜幕降臨時,隔壁晚歸的張大爺提著一壺酒找上門來。
“沈家小子,聽說你家這位今天過生日?”他嗓門洪亮,“城里人過生日都興擺酒席吧?我們這鄉(xiāng)下地方,沒那條件,就送點自家釀的米酒,給你添添喜氣!”
沈珩高興地接過,給我和張大爺都倒了一碗。
他看著碗里渾濁的米酒,亮晶晶的眼睛里滿是好奇。
“酒是什么味道的?”
“你嘗嘗不就知道了?”我難得地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他遲疑了一下,端起碗,學著我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大概是覺得新奇,他又喝了一口,再一口。
我沒阻止。
我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緋紅,像熟透的桃子。他那雙總是清澈見底的眼睛,也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汽,變得迷蒙,看人時都失了焦距。
張大爺坐了會兒就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趴在石桌上,用手指戳著碗里的倒影,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