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之前,趙之棠一直沒想明白為何自己如此招三殿下冷落,卻在方才御前當差時知道了緣由。
他是千想萬想也想不到,三皇子毓離竟然會打起宋魚的主意!
他一把扯下頭盔,露出額上的傷疤——那是不久前對戰(zhàn)段王謀逆時留下的勛章。
“臣斗膽請問殿下,”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為何那日不讓臣面見宋魚姑娘?”
毓離瞳孔微縮,曉得此人是來尋釁的,廣袖下的手指倏地收緊。遠處幾個宮人見著這二位爺橫眉冷對的陣仗,不禁嚇得縮在廊柱后,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本宮行事,何須向你解釋?”毓離忽而輕笑起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倒是趙大人,派人到紡織局監(jiān)視宋魚在先,見她陷入火海見死不救在后,到底是何用意?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從前你同宋魚還是一家人,怎能如此行事?”
“我從來敬她、慕她,何來害人之心?!”趙之棠大喝一聲,鐵拳砸向身旁的漢白玉欄桿,登時碎石飛濺,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雪白的石面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毓離見狀,竟無要退卻的意思,緩緩道:“哦?算起來,當初宋魚還要稱你一聲‘夫兄’吧,你這份‘敬’、這份‘慕’,可敢大聲召告于天下?”
趙之棠絲毫不被這話激怒,只淡然反問道:“據(jù)我所知,殿下不到十歲便背負圣意前往西南段王處歷練,說起來這份情愫未免也太過幼稚了。
殊不知,那多半是年幼時的玩伴之情,哪里來什么深情厚意?還望殿下看清楚實質(zhì),莫要耽誤了自己還耽誤了別人?!?/p>
毓離眸色驟暗。他緩步走下臺階,玄色衣擺掃過染血的碎石,在趙之棠面前站定時,竟比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還高出半寸。
“放肆!”他壓低聲音,字字如刀,“本宮的事,何事需要你來做主?”
趙之棠一笑:“三皇子此言差矣!眼下是您橫加干涉我同宋魚之間的事,而非我有什么閑心去管你。還望三皇子看清楚、看明白,早日將犯傻之事一一改過來,倒也不枉皇上這些年的惦記?!?/p>
毓離臉色瞬間鐵青。他猛地揪住趙之棠的衣領(lǐng),錦袍與鐵甲相撞發(fā)出金屬摩擦的銳響。
趙之棠目光篤定地望向毓離眼眸深處,反問道:“殿下這是要和臣搶女人?別忘了如今的禁衛(wèi)軍可是最講道理的,若是誰蠻橫不講理,禁衛(wèi)軍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一陣狂風(fēng)突然卷過庭院,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毓離不避不讓,反而欺近半步,近到能看清對方眼中自己的倒影?!摆w之棠,”毓離直呼其名,聲音輕得只有彼此能聽見,“你當真以為,靠禁衛(wèi)軍的軍功就能強娶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子?”
“殿下,要說‘強娶’的話,那就只有您一人而已……”趙之棠另一只手重重用力,扭開了毓離緊緊抓著他的手。
毓離突然發(fā)力,一把扣住他手腕命門。兩人在宮道中央僵持,日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極長,扭曲地糾纏在一起,宛如兩條搏命的蛟龍。
“松開?!必闺x聲音里帶著不容違逆的威壓,“除非你想試試弒君的罪名?!?/p>
趙之棠:“殿下,微臣不過安分守己當差、本本分分做人罷了,卻也知道先來后到的道理。
我同宋魚從來惺惺相惜,與三皇子您的身份、學(xué)識這些皆無關(guān)。如今就算你在拳頭上贏了我,也未必就能如愿以償。因為她對你,未必有所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