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點點頭,便攙扶著蘇振華向前走去。
蘇振華口中的“家”,是緊挨著生產(chǎn)隊牛棚搭起來的兩間低矮土坯房。
墻壁斑駁,屋頂鋪著厚厚的茅草,窗戶是用塑料布釘住的,四處漏風。
院子很小,但收拾得異常干凈整齊,墻角甚至還種著一小畦越冬的青菜,綠意頑強地掙扎著。
一個同樣瘦削但氣質溫婉的婦人正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擇菜,正是蘇晚晚的母親,路月。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當看到跟丈夫一起回來的女兒時,她手中的野菜“啪嗒”掉在地上,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樣。
“媽!”蘇晚晚淚崩,撲過去跪在母親面前,緊緊抱住她。
“晚晚”路月的眼淚瞬間決堤,顫抖的手一遍遍撫摸著女兒的臉龐和頭發(fā),仿佛在確認這不是夢境?!澳阍趺磥砹??路上辛苦不?冷不冷?餓不餓?”一連串的問題涌出,帶著母親最樸實的關懷。
“媽,我不冷,不餓”蘇晚晚擦了一把臉。
“我們快些燒飯吧,孩子們趕路都累了!”蘇振華在一旁跟著抹著眼淚。
陸遠澤將肩上沉重的柴火輕輕放在墻角,又將手里拎著的大包袱放在門口唯一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桌上,沉聲道:“爸,媽。我是陸遠澤,晚晚的丈夫。我來晚了,讓你們受苦了?!彼穆曇舨桓撸瑓s帶著沉甸甸的責任感和一絲愧疚。
路月這才仔細看向陸遠澤,軍裝筆挺,身姿如松,面容冷峻卻眼神坦蕩。
她拉著女兒的手站起身,對著陸遠澤露出一個溫柔又帶著感激的笑容:“好孩子,快別這么說。因為我們兩口子,晚晚也沒少吃苦,如今她白白胖胖,你功勞肯定不小?!?/p>
陸遠澤臉上一紅,蘇晚晚卻是忙著拿出了許多去了包裝的方便面和火腿,“今晚簡單吃點。我跟遠澤帶了不少好東西給你們呢?!?/p>
陸遠澤主動接過了蘇晚晚手里的東西,“爸媽,你們跟晚晚去屋里歇著吧。我來燒飯就行!”
老兩口剛想拒絕就被蘇晚晚硬拖著走回了房間里。
屋子里的光線很暗,陳設更是簡陋到了極點:一張用土坯壘起的炕,上面鋪著薄薄的舊褥子;一張破舊的桌子;兩把用木頭釘成的凳子;墻角堆著一些農具和雜物。唯一算得上“貴重”的,是一個小小的、擦拭得锃亮的煤油燈。
蘇晚晚看得心酸不已,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從包袱里拿出陸永強準備的東西——幾罐麥乳精、奶粉、一大塊臘肉、幾包點心、嶄新的棉手套、圍巾,還有幾盒凍瘡膏和常用藥品,一一放在桌子上。
“爸、媽,這些是遠澤父親為你們準備的。你們別舍不得吃。以后我會按時給你們打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們啊一定得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碧K晚晚仔細地叮囑著。
看著桌上這些在鄉(xiāng)下堪稱奢侈品的物資,蘇振華和路月都愣住了。“晚晚,這你別太浪費錢了?!?/p>
“不浪費,應該的?!标戇h澤不知何時也走了進來,“爸媽這些年受苦了。晚晚是我妻子,照顧你們是我的責任。你們不用給我省著?!?/p>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喧鬧。原來是村民們聽說蘇教授的女兒和當軍官的女婿來了,還帶了很多好東西,都好奇又熱情地圍了過來。孩子們擠在門口探頭探腦,眼神里充滿了好奇。
蘇振華拿出了許多小火腿腸一一分發(fā)給了門口的小孩子。
村民們連忙替自家孩子推拒,“使不得,使不得!”
蘇振華卻是佯裝生氣道,“給孩子們的,這些年我們夫妻沒少受你們照顧。要不是你們,我們還不知道怎么撐下去呢!”
“蘇教授!你又跟我們客氣了!”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一個五十多歲、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干部服的男人快步走來,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他是楊樹村的村長,王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