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津年這次沒有否認,他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向李演,嘴角難得地牽起一絲極淡的,帶著點自嘲和無奈的弧度:“想有什么用?這么久沒消息,連個電話都沒法打,回去之后,應(yīng)該是要好好費一番功夫才能把人哄回來。”
他頓了頓,像是真的在尋求意見,問道,“你鬼主意多,有沒有什么好建議?”
李演一聽,樂了,擠眉弄眼地說:“嘿!蔣隊你也有今天!要我說啊,嫂子那么漂亮又優(yōu)秀的人,分開這么久,你這‘死亡’狀態(tài)持續(xù)快一年,說不定……回去人家給你準備了個‘大驚喜’呢?”
蔣津年眉頭微蹙:“什么大驚喜?”
李演嘿嘿一笑,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比如……出現(xiàn)個把知冷知熱、體貼入微的‘強勁有力’的情敵什么的?你可別不當回事!咱們這一走,音訊全無,快一年時間啊!有這功夫,別說培養(yǎng)感情了,就是個孩子都能……”
他話沒說完,但蔣津年的臉色卻微不可察地沉了一下。
李演這話,像是一根細小的刺,不經(jīng)意間扎進了他心底最深處那隱秘的不安區(qū)域。
雖然他立刻用理智壓下了這荒謬的念頭,但那種因為長期缺失陪伴而產(chǎn)生的忐忑和愧疚,卻悄然蔓延開來。
他沉默著,目光再次投向帳外的月色,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營地內(nèi)響起了短促而有力的集合哨聲。
蔣津年眼神瞬間一凜,所有個人情緒在剎那間被強行剝離,恢復(fù)到那個冷靜果決、無懈可擊的指揮官狀態(tài)。
他迅速轉(zhuǎn)身,動作流暢地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抓起靠在旁邊的步槍,沉聲對李演及其他隊員道:“集合!最后三個月,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這次外圍偵察任務(wù)很重要,關(guān)系到我們后續(xù)三個月的安全和最終撤離的順利,記住我們的目標——完成任務(wù),然后,一個不少地回家!”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信念,在寂靜的夜色中清晰地傳入每一名隊員耳中。
隊員們迅速集結(jié),臉上疲憊依舊,但眼神卻重新燃起堅毅的光芒。
在蔣津年的帶領(lǐng)下,這支精銳的小隊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濃郁的夜色與未知的危險之中,只為最終的目標——
平安歸家。
沈夢這一住,便是兩個月。
時光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冬日里靜靜流淌,她親眼看著黃初禮如何在孕吐反復(fù)時,沖進洗手間吐得昏天暗地,出來時卻只是用冷水拍拍臉,對她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說“沒事,阿姨,過了這陣就好了”。
她看著黃初禮挺著日益沉重的肚子,仍堅持每天翻閱厚重的醫(yī)學文獻,對著電腦屏幕整理數(shù)據(jù)到深夜,只為不負這次寶貴的進修機會。
她更看著黃初禮在深夜驚醒,下意識摸向身旁空蕩蕩的位置,然后望著窗外月色好久無法入眠,那側(cè)影單薄得讓她心尖發(fā)疼。
這份堅強與不易,沈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竭盡全力地照顧著,變著花樣煲湯做飯,包攬所有家務(wù),陪她散步產(chǎn)檢,夜里留心著她的動靜。
她是真的把這個倔強又懂事的兒媳,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疼。
然而,那個名叫陳景深的男人,如同一個無法忽視的背景音,總是適時地出現(xiàn),提醒著沈夢那份潛在的憂慮。
他確實恪守著上司與師長的本分,從未有過任何逾矩的言行。
但那份關(guān)懷卻細致入微得讓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