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床頭燈下,想想抱著柔軟的兔子玩偶,大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
她小聲地問:“媽媽,他……回來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黃初禮的心柔軟得一塌糊涂,她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發(fā),柔聲反問:“想想覺得呢?他是誰呀?”
小姑娘把半張臉埋進(jìn)玩偶里,害羞地扭了扭身子,聲音悶悶的:“是……是爸爸……”
這兩個(gè)字對她而言,依舊有些陌生和拗口。
黃初禮心里酸軟交織,她俯下身,在女兒額頭上印下一個(gè)溫柔的吻:“對啊,是爸爸,想想的爸爸回來了,所以,以后是不是可以叫爸爸了?”
想想的小臉更紅了,她小聲囁嚅:“可是……可是我不好意思,媽媽,我想……我想和他慢慢相處,可以嗎?”
女兒細(xì)膩敏感的心思讓黃初禮既心疼又感動,她沒想到小小的孩子竟然察覺到了大人之間那份微妙的生疏和小心翼翼。
她將女兒摟進(jìn)懷里,柔聲道:“當(dāng)然可以,想想,我們和爸爸,有很多很多時(shí)間,可以慢慢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重新認(rèn)識,好不好?”
“好?!毕胂朐谒龖牙锇残牡夭淞瞬洌K于帶著對“慢慢相處”的期待,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變得均勻綿長。
哄睡女兒,黃初禮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臥室。
房間里靜悄悄的,她洗漱完躺下,身體疲憊,大腦卻異常清醒。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如同電影般在腦海中回放,蔣津年茫然的眼神,冬冬的哭鬧,夏夏委屈的神情,女兒信賴的笑容……最終,都定格在蔣津年平安歸來的畫面上。
她強(qiáng)迫自己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需要休息。
然而,夜深人靜時(shí),潛意識深處的恐懼卻掙脫了束縛。
她做了一個(gè)噩夢,夢里蔣津年在一片濃霧中越走越遠(yuǎn),任她如何呼喊,他都不回頭,最后徹底消失在迷霧里,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津年!”黃初禮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狂跳,冷汗浸濕了睡衣。
巨大的恐慌將她籠罩,那種失去的空洞感比過去五年任何一刻都要清晰和銳利。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幾乎是憑著本能,掀開被子,赤著腳就沖出了房間,踉蹌著奔向二樓蔣津年的臥室。
她的手顫抖著,甚至沒敲門,直接擰開了門把手。
房間里只開著一盞昏暗的壁燈。
幾乎在她推門而入的瞬間,床上的人影就動了。
長期的軍旅生涯和這五年的警惕,讓蔣津年即使在睡夢中也能保持極高的警覺。
他倏地睜開眼,銳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準(zhǔn)確鎖定了門口那個(gè)纖細(xì)的、瑟瑟發(fā)抖的身影。
“誰?”他的聲音帶著剛醒的低啞和下意識的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