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在屋內(nèi)站定,沒和他繞來繞去,直言道:“他給你下毒,就為了讓你帶我回去?”
李霽面色驟變,他將房門關(guān)上,再轉(zhuǎn)頭看向她時,又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地笑臉,打著馬虎眼說道:“什么他啊你啊我啊,回去?回哪去???咱今日不是要啟程去苗疆看雪么?”
江元音深吸了一口氣,擰眉盯著他,不許他含糊帶過,故意道:“我都知道了,你要是執(zhí)意瞞著我,我自己回一趟汴京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霽這才斂了臉上的笑,沉臉問道:“誰和你說的?許綺嫚?”
江元音不置可否,坦然表明心中所想:“我不知道先皇后對你到底有什么大恩大德,值得你為了我一句不想留在汴京,便付出生命。”
李霽嘆息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用不著感到……”
“你誤會了,”江元音打斷他道:“恕我直言,你這種不打招呼,不過問我的想法的自我犧牲,非常的自私自大惹人嫌惡?!?/p>
李霽愕然,以為會聽到她感動到紅眼哽咽的發(fā)言,沒想到竟挨了罵。
江元音接著道:“你為著先皇后對你的恩情,瞞著我,慷慨赴死,你覺得你對她的恩情了了,那我呢?我余生活在對你的愧疚中,我欠你的恩怎么還?”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我放棄回汴京要解藥,不止是為了你?!?/p>
“那是有多復(fù)雜?我愚鈍,很多事都想不明白,”江元音直直地盯著他,“想不明白,為何你說他容不下先帝的子嗣,見到我一定會殺了我,卻又要封我為公主,接我回汴京?!?/p>
“因?yàn)槭俏遗e了,你不是先帝的子嗣,你是他的女兒?!?/p>
江元音緊繃著臉,唯有寬大袖袍下,微微蜷縮的手指泄露些許情緒。
雖然是早就從齊司延那聽過的答案,此刻加上李霽的肯定,她的“生父”到底是誰幾乎被篤定。
李霽見她沉默,只當(dāng)她在為生父還活著感到震驚與欣喜。
他冷聲道:“他當(dāng)然知道認(rèn)了你,要遭受非議,所以會以厚待先帝遺孤的名義,封你為公主,這位史官們能將他這一‘仁君’之舉載入史冊,留給后人歌頌?!?/p>
“可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回了汴京,便是受寵的公主,而我能拿到解藥這樣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吧?”
李霽回憶起在母妃寢殿的那一夜,神色悲愴,眸似泣血。
他死死捏住手中的折扇,啞聲道:“自他登基以來,我給他當(dāng)傀儡當(dāng)?shù)?,替他肅清朝野,可最后呢,只因我助你離京,只因我想要自由,他逼死我乳母,要讓我神隕形消。”
那夜他抱著玉嬤嬤冷透僵硬的尸身,枯坐到天明。
可那一夜,冷透僵硬的何止是玉嬤嬤的尸身?
李霽抬眸望向江元音,用著最冰冷傷人的字句,想讓她看清真相:“而你不過是他用來作秀的棋子,用來牽制定寧侯的籌碼,哪一日沒了價值,下場不會比今日的我好到哪里去?!?/p>
“我勸你不要做什么公主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