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寧輕輕抬腳,掙脫她的撕扯。
“同出一個府門?你設(shè)計讓我替你侍寢時,怎么沒想過這句話?你讓嬤嬤百般羞辱我時,怎么不提姐妹情分?”
“不是我!是父親逼我的!是母親教我的!”
姜元姝瘋了似的搖頭。
“赫連燼呢?我是他的王妃!他不能不管我!”
“王妃?”
赫連燼從陰影里走出,玄色朝服上繡的金龍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你以為本王當真不知,你婚前便與三皇子勾連,嫁入王府后,借著探望娘家的由頭,為他傳遞了多少軍政密信?”
姜元姝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赫連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半分溫度。
“三皇子謀逆的證據(jù)里,有你親手謄抄的兵防圖,你說,本王該留你到何時?”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那些深夜里的私會,那些藏在糕點盒里的紙條,那些她以為天衣無縫的算計,早已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姜元姝癱坐在地,忽然發(fā)出凄厲的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涌了出來。
“是了……我早該知道的……”
她喃喃自語道:“從你第一次在書房里叫住我,從你看我的眼神里沒有半分情意,我就該知道的……”
姜菀寧轉(zhuǎn)身看向蘇明哲道:“大人,按律處置吧。”
蘇明哲點頭,示意侍衛(wèi)呈上毒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里晃了晃,被強行灌進姜元姝嘴里時,她沒有掙扎,只是睜大眼睛望著梁上的雕花,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在花園里放風箏的自己。
片刻后,她的頭歪向一側(cè),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地上暈開一小朵詭異的花。
姜菀寧沒有再看,轉(zhuǎn)身走出刑部大堂,赫連燼緊隨其后,在廊下握住她冰涼的手,塞進自己溫熱的袖中。
“都結(jié)束了?!?/p>
風卷著碎雪掠過檐角,姜菀寧抬頭望向鉛灰色的天空,忽然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
那些被囚禁的日夜,那些被踐踏的尊嚴,那些母親臨終前渾濁的淚眼,終于在這一刻塵埃落定。
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輕輕掙開了他的手呢喃道:“都結(jié)束了?!?/p>
赫連燼看著被她掙開的大掌,沒多想只以為她現(xiàn)在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
遠處傳來囚車滾動的聲音,姜尚書被押往流放之地的消息很快會傳遍京城,人們會說他貪贓枉法,說他強占民女,說他罪有應(yīng)得,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一切的開端,是一個江南女子被碾碎的一生。
但姜菀寧知道,她的母親蘇蓮,那個在信里寫下“愿吾女此后,平安順遂,再無寒冬”的女子,終于可以安息了。
赫連燼看著她睫毛上凝結(jié)的冰晶,將她往懷里帶了帶,他知道,這場復仇不是終點,而是她新生的開始。
從今往后,有他在,再無人能讓她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