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咂了咂嘴,一臉回味無窮:“不過我跟你說,這家的鴨腸和脆腸,也是一絕!又香又脆,有嚼頭,下酒最好!”
鴨腸?
這兩個(gè)字,像是一道驚雷,在林志勇的腦子里轟然炸開。
就是這個(gè)味兒!
就是前兩天,他讓人從林子豪的攤子上買的就是鴨腸!那股子腥臊沖鼻,讓他差點(diǎn)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的味兒!
林志勇的臉,“唰”地一下,就綠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惡心、抗拒和痛苦的,極其復(fù)雜的綠色。
他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勁兒,瞬間又猛烈了十倍。
“不!”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不要那個(gè)!絕對(duì)不要!”
他擺著手,像是要驅(qū)趕什么看不見的瘟神:“有沒有……別的?”
李玉琴一直不動(dòng)聲色地觀察著他。
見他這副活像是見了鬼的模樣,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七八分猜測。
她臉上的笑容不變,聲音依舊爽朗:“哦?看來同志您不喜歡這些雞鴨下水???”
“沒事兒,不喜歡這個(gè)也正常?!?/p>
她用夾子,往鍋里另一邊指了指:“我這兒還有正經(jīng)的鹵肉,豬頭肉、豬尾巴,都是實(shí)打?qū)嵉暮脰|西?!?/p>
林志勇的目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就從那鍋黑乎乎的鴨腸上挪開了。
“鹵肉!”他指著那塊看起來最“正?!钡奈寤ㄈ猓Z氣急促得像是在下命令,“就要那個(gè)!來半斤!”
“好嘞!”李玉琴干脆地應(yīng)了一聲,手腳麻利地?fù)瞥瞿菈K鹵得油光水滑、色澤醬紅的鹵肉,放在案板上。
“噌噌噌——”
鋒利的刀刃在鹵肉上飛舞,切出一片片厚薄均勻的肉片。
而就在這切肉的短短幾十秒里,李玉琴的余光,始終沒離開過眼前這個(gè)奇怪的“同志”。
她發(fā)現(xiàn),他依然緊繃著身體。
肩膀僵硬,眉頭緊鎖,呼吸又淺又促。
那樣子,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憋過氣去。
李玉琴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一邊將切好的鹵肉用油紙包起來,一邊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同志,看您這樣子,是不大愛吃我們這口兒吧?”
她的聲音帶著點(diǎn)善意的調(diào)侃:“是家里人要吃,特地跑來買的?”
這話一出,林志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一激靈。
他找到了臺(tái)階!
他找到了一個(gè)絕佳的、能解釋自己所有反常行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