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放了筷子,“不是食材的事兒,江姐姐做的東西就是好吃!”
江蒼山聽著宋嘉寧一句句“不如江姐姐做的”,握著拳指節(jié)泛白,若不是礙于皇帝在場,怕是早要發(fā)作。
一個民間女子的手藝,也配拿來與江家百年傳承的廚藝相較?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孟舟站在他身后,見師傅額頭青筋跳得厲害,忙低眉順眼地往后縮了縮。
他跟著江蒼山學(xué)了三年,從未見師傅這般動怒,哪怕上次被素局搶了風(fēng)頭,師傅也只是淡淡說了句技不如人。
“小公主倒是對那位江姑娘的手藝念念不忘。”
江蒼山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只是不知那江姑娘是哪家名師的高徒,竟能把尋常吃食做得比宮廷御膳還精妙?”
宋嘉寧啃著半塊桃花酥,聞言抬頭。
“江姐姐沒有師傅,她也不需要師傅,自己已經(jīng)可以自成一派?!?/p>
“自成一派?”江蒼山嗤笑一聲,語氣里的輕蔑毫不掩飾。
“市井婦人的野路子罷了,登不上臺面。小公主年紀(jì)小,怕是沒嘗過真正的佳肴,才會被那些粗劣手藝哄住。”
皇帝眉頭微蹙,他雖也覺得宋嘉寧太過執(zhí)著,卻不喜江蒼山這副輕視的態(tài)度。
他放下玉筷:“江庖長,天外有天,未必民間就沒有能人。”
江蒼山躬身,語氣更硬了。
“陛下恕罪,臣并非妄自尊大。只是我江家祖上三代侍奉宮廷,傳下的菜譜比那民間鋪子的賬簿還厚。一道菜要煨多少時辰,放多少料,都有定數(shù)。那些憑著一時興致胡亂搭配的吃食,縱能博人一時新鮮,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幾乎未動的菜肴,帶著幾分不甘。
“就說這道玉露蟹黃魚,臣用的是三年生的鱸魚,蟹黃須用雌蟹的黃膏,加二十年陳釀的花雕酒熬制,光是這醬汁就要耗費三個時辰。那江姑娘做魚,難不成能用出這般精細的功夫?”
宋嘉寧被他問得一噎。
“江姐姐做魚是不用這么多規(guī)矩,但她做的就是比你好吃,所有飯食都合我心意!吃魚都沒有刺!”
“那是嘩眾取寵!”江蒼山提高了聲音,“御廚做菜,首要講究火候刀工,哪能為了這點小事耽誤功夫?小公主若是喜歡,往后臣讓徒弟們給您挑魚刺便是,何必追捧一個來路不明的民間女子?”
皇帝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江庖長,退下。”
江蒼山梗著脖子行了禮,轉(zhuǎn)身時狠狠瞪了孟舟一眼。
若不是這徒弟沒把事情打聽清楚,他怎會在小公主面前失了分寸?
孟舟跟著師傅走出偏殿,才敢小聲說:“師傅,那江……好像也是江姓?!?/p>
姓江誒。
能讓小公主都贊不絕口,該不會從他們江家出去的吧?
“江姓又如何?”江蒼山斥道,“天下姓江的多了去了,又不是我江家的!我江家就算敗落,也輪不到一個女子拋頭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