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瘋狂吐槽,手上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調整力道。
我忍!我努力穩(wěn)住手腕,心里默念:這是頭驢,這是頭需要順毛捋的驢。好不容易磨出一池濃淡適宜的墨汁,手腕都酸了。
趙珩垂眸看著卷宗,神情專注。就在我心里把他罵了八百遍的時候,他頭也不抬地又丟出一句:“王妃,茶涼了?!?/p>
我:“……”
我深吸一口氣,端起旁邊那杯他一口沒動、明明還溫熱的雨前龍井,走到外間重新?lián)Q上滾水。
剛把熱氣騰騰的新茶放在他手邊,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卷宗上某處,依舊沒看我:
“此人存疑,王妃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你趕緊給我一杯毒酒最實在,我湊過去瞄了一眼,是呼延灼供詞里提到與三皇子聯(lián)絡的一個中間人,突然反水說從未聯(lián)系過三皇子。
“我又不認識他?!蔽依蠈嵒卮?,心里翻白眼,這關我屁事。
“哦。”他淡淡應了一聲,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午后,蟬鳴一聲高過一聲,我正盤腿坐在靠窗的軟榻上,剛捻起一顆飽滿的葡萄,還沒來得及送進嘴里——
“王妃?!壁w珩清冷的聲音精準地打斷了我的進食大業(yè)。
他又來了!我認命地轉過頭,有氣無力:“王爺,有何吩咐,茶沒涼,墨剛磨好,點心盤子也滿著呢。”
趙珩沒理會我話里的怨氣,他放下手中批注完畢的一份奏疏,微微側頭,目光投向那扇半開的雕花木窗。
“知了聒噪?!?/p>
我:“……”得!又是我!
我拍拍裙子站起身。粘知了是吧,行!我今天豁出去了,非把這群不長眼的蟲子一網(wǎng)打盡不可!我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就朝門口走去,喚人去找粘桿。
在院子里侍衛(wèi)和丫鬟們驚愕的目光中,我搶過花匠手里的長竹竿和粘膠罐,對著那棵老槐樹就開始了“除蟬大業(yè)”。
“嘿!看招!”我舉著竹竿,蹦蹦跳跳,笨拙地往枝葉茂密處捅。陽光曬得我額頭冒汗,裙子也被樹枝勾了幾下。好不容易粘住一只,那蟬在竿頭拼命掙扎,發(fā)出更凄厲的鳴叫。
“王妃好身手!”一個路過的年輕侍衛(wèi)忍不住笑著喊了一句。
我得意地揚了揚竹竿,剛想回一句,就聽見窗戶那邊傳來趙珩涼颼颼的聲音:“王妃,莫要得意忘形,摔了本王概不負責。”
我氣得差點把竹竿扔出去,回頭狠狠瞪了窗戶一眼,趙珩倚在窗邊,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