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凡望著那道背影,輪椅的橡膠輪碾過地面的碎冰,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
他裹緊了保安制服的領口,可后頸還是竄起一股寒意——不是因為冷,是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勁,像根冰錐,突然刺破了平靜。
“不對勁?!彼乱庾R地往前傾了傾身,掌心按在輪椅扶手上,冰涼的金屬透過布料滲進來,反而讓腦子更清醒了。
他記得上周跟張茂巡邏時,特意問過垃圾處理的規(guī)矩。
廠區(qū)的垃圾桶都是固定在角落,每天凌晨三點,垃圾站的車會準時來收,由專人操作吊裝,保潔員只用負責清空工位垃圾就行。
可這阿姨倒好,推著個半人高的大垃圾桶,徑直往廠外的老巷走——那巷子深處只有幾間廢棄的倉庫,連個正經的垃圾點都沒有。
更扎眼的是那垃圾桶的分量。
阿姨推著它,步伐穩(wěn)得過分,桶底碾過凍土時,發(fā)出“咚咚”的悶響,像裝了些沉東西。
溫羽凡瞇起眼,借著路燈看過去,桶身微微晃悠,邊緣似乎還沾著點深色的漬痕,在昏黃的光里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三階武徒……”他喉結滾了滾,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扶手的木紋。
系統(tǒng)光屏上那行字還在眼前晃,武徒三階的本事,別說偷點廢鐵,就算想搬臺機床都不在話下,犯得著跟個垃圾桶較勁?
可那分量又不對。
若是裝滿廢鐵,這垃圾桶早該把凍土壓出坑了,可地面只有兩道淺淺的轍。
溫羽凡忽然想起上次幫食堂搬面粉,五十斤的袋子壓在輪椅上,轱轆陷進泥地半寸——這垃圾桶的沉,更像是……揣了個活物?
“活物”兩個字剛冒出來,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不會是……人吧?
這念頭一出來,就像野草瘋長,瞬間纏得他心口發(fā)緊。
一個能打能抗的武者,偽裝成保潔,推著個可疑的垃圾桶,往沒人的老巷鉆……
冷汗“唰”地浸濕了后背。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攥緊了扶手,指節(jié)泛白,連帶著輪椅都在微微發(fā)顫。
“不能吧……”他喃喃自語,聲音被風吹得散了大半。
可越是想否定,那畫面就越清晰:垃圾桶里蜷縮的人影,阿姨袖口沾著的暗色污漬,老巷深處可能藏著的……
心臟突然狂跳起來,“砰砰”地撞著肋骨,像要破膛而出。
他深吸一口氣,冷空氣灌進肺里,凍得喉嚨發(fā)疼,卻壓不住那股翻涌的恐懼和憤怒。
去還是不去?
他下意識地想轉輪椅離開。
跟蹤一個三階武徒,跟送死沒兩樣。
自己這點本事,武徒二階,還有舊傷在身,真打起來,怕是連對方一拳都接不住。
更別說,一旦動手,藏了這么久的秘密就得曝光——他能站能打,根本不是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