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警官胸前的警號,數字在光線下晃得人眼暈,卻突然覺得那串冰冷的號碼里,藏著羽凡唯一的希望。
“謝謝……謝謝你們?!彼【俚氖?,指節(jié)泛白,“羽凡他真的是好人,從不惹事,我不知道誰會害他……”話沒說完,就被喉嚨里的哽咽堵了回去,眼淚毫無預兆地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燙得像火。
警官拍了拍他的后背,目光轉向臥室深處:“我們會全力查。你再想想,他最近有沒有說過奇怪的話?見過什么特別的人?”
楊誠實的腦子像被警棍敲過,嗡嗡作響。他扶著墻,慢慢回憶:“前幾天他咳嗽得厲害,說去看了中醫(yī)……對了,他說廠里漲工資了,還笑說能多買兩斤米……”
正說著,里屋突然傳來技術人員的喊聲:“李隊,床底下有發(fā)現!”
眾人涌過去,床底的灰塵被掀得漫天飛。
一個證物袋里,裝著件灰黑色保暖內衣,領口撕了道口子,布料上沾著的血已經發(fā)黑發(fā)硬,邊緣還纏著幾根長短不一的頭發(fā)。
楊誠實的呼吸驟然停了,那是羽凡常穿的那件,袖口磨出了毛邊。
他記得自己還笑過:“都破成這樣了,扔了吧?!庇鸱伯敃r笑著搖頭:“還能穿?!?/p>
“這是受害者的?”李隊捏著證物袋的邊角,對著光看。
楊誠實點頭,聲音輕得像嘆息:“是他的……”
窗外的云更沉了,雨點“啪嗒”打在玻璃碎渣上,混著屋里相機的快門聲,像支走調的哀樂。
警員們還在忙碌,有人在樓道里詢問鄰居,有人對著房間各處拍照,閃光燈在灰暗的屋里明明滅滅,照亮了墻上母親的遺像——照片里的老人笑得溫和,仿佛也在焦急地等著答案。
楊誠實坐在空蕩蕩的床邊,看著那把沾血的匕首,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捂住嘴,指縫里漏出的嗚咽混著窗外的雨聲,在這被暴力撕裂的房間里,碎成了星星點點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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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代社會,監(jiān)控攝像頭像無數雙眼睛,密密麻麻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小區(qū)門口的智能安防鏡頭
24小時轉動,記錄著每個進出的身影;
街道上空的電子眼追蹤著車輛軌跡,連輪胎碾過路面的細微顛簸都清晰可辨;
甚至巷口雜貨店的老式監(jiān)控,也能模糊捕捉到行人的側臉輪廓。
按照常理,溫羽凡從出租屋消失后的每一步,都該在這些鏡頭里留下痕跡——哪怕是被拖拽的掙扎,或是被塞進車的瞬間,總會有幀畫面能撕開迷霧。
楊誠實坐在警局接待室的塑料椅上,手指反復摩挲著褲縫里的褶皺。
他看著走廊里穿警服的人來來往往,有人抱著卷宗快步走過,有人對著電腦屏幕指指點點,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
心里那點懸著的慌,漸漸被一種篤定壓下去:這么多監(jiān)控,總能找到點啥。
他甚至在腦子里盤算,等警察調出行車記錄儀,說不定能看清那兩個兇手的臉,羽凡就能早點被找到,哪怕是躺在醫(yī)院里,也比現在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強。
刑偵隊辦公室里,李隊正盯著屏幕上的監(jiān)控截圖。
技術人員放大了出租屋對面樓房的攝像頭畫面,凌晨三點十七分,一道黑影從樓頂墜落,像片被風卷落的葉子,墜入巷口的陰影里——那是黑蜘蛛倒掛的身影,可惜鏡頭角度刁鉆,只拍到個模糊的輪廓。
“查周邊三公里的監(jiān)控,重點看凌晨兩點到四點的可疑車輛?!彼麑χ鴮χv機吩咐,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尤其是深色轎車,排查所有經過該路段的車牌?!?/p>
下屬剛應了聲“收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穿灰色制服的通訊員站在門口,手里捧著個牛皮紙信封,封緘處蓋著枚鮮紅的圖章——那圖章是只展翅的朱雀,羽翼紋路清晰得像要從紙上飛出來,邊緣的燙金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