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先是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隨即緩緩向上勾起,露出半排牙齒,那笑意卻半點沒達眼底,反倒透著股貓捉老鼠般的殘忍。
“呵呵……”她輕笑出聲,聲音不像先前那般軟糯,倒像磨砂紙擦過玻璃,帶著點刻意壓低的沙啞,“陳伯,您就別白費力氣了?!?/p>
她向前走了半步,月白色旗袍的開衩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可那優(yōu)雅的姿態(tài)里卻裹著刺骨的寒意:“就算您醫(yī)術通天,能配出解藥,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時間啊。”
最后一個字落地時,她的眼神驟然收緊,像毒蛇鎖定了獵物。
老管家陳伯的脊背猛地一挺。
他本還蹲在余宏志身邊查看情況,聽見這話,霍然轉頭。
銀白的眉毛擰成了疙瘩,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像淬了鋼,死死剜著趙曉文。
方才她摔托盤時的驚慌、捂嘴時的怯懦,此刻回想起來,竟全是精心編排的戲碼。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像有冰冷的蛇鉆進了衣領。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碾出來的,低沉得發(fā)悶,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余承福喘著粗氣沖了進來,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黏在腦門上,西裝領口歪歪斜斜地敞著。
他一眼就瞥見地上的碎瓷片、宣紙上的黑血,還有靠在椅上臉色慘白的父親,頓時懵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
等看清站在一旁的趙曉文,他才像是突然回過神,慌忙上前兩步,拉了拉她的胳膊,語氣里滿是急惶:“老婆啊,你、你這時候怎么能說這種話呢!爸還病著……”
趙曉文被他拽得胳膊一歪,卻沒像往常那樣順勢依偎過去。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之大讓余承福踉蹌著后退了半步。
她轉頭看他,眼神像在看一塊擋路的石頭,嫌棄得毫不掩飾。
那眼神里的輕蔑像針似的扎人,連嘴角都撇出個譏誚的弧度:“滾?!?/p>
一個字,冷得像冰錐。
“老娘現在,已經沒必要跟你這個廢物演戲了?!彼牧伺谋凰О櫟钠炫坌淇?,語氣里的潑辣和先前的溫順判若兩人,仿佛終于撕下了貼在臉上的假面具。
余承福被她吼得愣住,張著嘴,眼神里的不解像要溢出來。
“原來……是你?!币宦曁撊鯀s依舊帶著威嚴的聲音從太師椅上傳來。
余宏志服下陳伯塞來的藥丸后,胸口的絞痛稍稍緩解,混沌的意識像撥開了層霧。
他靠著椅背,緩緩坐直了些,蒼白的手指緊緊攥著扶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視線穿透眼前的模糊,死死釘在趙曉文臉上,那雙看透了大半輩子人心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憤怒、震驚,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望。
“是你給我下的毒?!辈皇且蓡枺呛V定的陳述。
趙曉文聞言,反倒笑得更坦然了。
她甚至往前又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椅上的老人,像在欣賞自己的杰作:“是啊,不就是我嗎?”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眼底卻浮起一絲藏不住的得意——那是陰謀得逞后的亢奮,像小孩偷到了糖,卻又帶著成年人的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