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顛顛地跑回柜臺,胳膊肘在柜面上蹭出層灰:“小哥,筷子!”
店員這才慢悠悠地直起腰,眼神在柜臺下掃了兩圈,像是在找什么失散多年的物件。
半晌,他從最底下的抽屜里摸出兩只塑料叉子,透明的叉齒上還沾著點沒擦干凈的番茄醬印子。
“只有這玩意兒?!彼巡孀油衽_上一丟,聲音里透著股“愛吃不吃”的漠然。
金滿倉的眼睛瞬間瞪圓了,手在柜臺上拍得“啪啪”響:“叉子?吃面條用叉子?你們這是快餐店還是西餐廳???”
店員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語氣理直氣壯得像在說什么真理:“你見過哪家快餐店擺筷子的?漢堡炸雞不都用手抓?”
“這是面!是湯面!”金滿倉氣得謝頂?shù)哪X門上都冒了汗,可看著店員那副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抓起兩只叉子,氣呼呼地往回走,嘴里還在嘟囔:“奇葩!真是活見久了……”
回來后,他把其中一只叉子往溫羽凡面前一遞,滿臉哭笑不得:“老板,對付著用吧,總比用手抓強(qiáng)?!?/p>
溫羽凡捏起叉子,塑料的冰涼順著指尖爬上來,嘴角牽了牽:“對付著用吧?!?/p>
他試著用叉齒挑起幾根面條,軟趴趴的面條滑溜溜的,剛挑起來就往下掉,濺了幾滴熱湯在桌面上。
折騰了兩下,總算卷了一小撮送進(jìn)嘴里……
面條煮得太爛,沒什么嚼勁,湯底寡淡得像白開水,里頭飄著的蔥花都蔫蔫的,還帶著點說不清的油腥味。
金滿倉也叉了一大口塞進(jìn)嘴里,嚼了兩下就皺起眉:“這味兒……還不如服務(wù)區(qū)的泡面?!?/p>
可肚子里的饑餓感實在太強(qiáng)烈,這點怪異的味道竟也成了聊勝于無的慰藉。
溫羽凡忍著那股怪味,又叉了一叉子,慢悠悠地嚼著。
金滿倉看著他,再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也跟著大口吃了起來。
塑料叉子刮過碗底的聲音在空蕩的店里格外清晰,混著窗外偶爾掠過的風(fēng)聲,倒成了這深夜里最實在的動靜。
管它味道多怪,用什么家伙吃,能填肚子,就比餓著強(qiáng)。
……
溫羽凡正費力地吞咽著嘴里的面條。
那面條口感像泡發(fā)過度的棉絮,既不勁道也沒嚼勁,湯底泛著股說不清的鐵銹味,混著廉價醬油的咸澀,在舌尖上攪出一團(tuán)混沌的怪異。
他原本只想囫圇塞進(jìn)胃里,用這點熱乎勁壓一壓連日來的驚懼,可每咽一口都像在吞砂紙,喉嚨發(fā)緊得厲害。
就在這時,兩聲“叮!叮!”的系統(tǒng)提示音毫無征兆地炸響在耳邊。
那聲音尖銳得像冰錐刺破耳膜,又帶著金屬共振的余震,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溫羽凡心里猛地一咯噔,握著塑料叉子的手驟然收緊,指節(jié)泛白。
叉子差點從汗?jié)竦恼菩幕洌诠饣乃芰贤胙厣瞎纬觥按汤病币宦曒p響。
他下意識地停住咀嚼,嘴里的面條還沒咽凈,淀粉的黏膩感糊在喉嚨里,讓呼吸都滯了半拍。
他緩緩抬起頭,眼皮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顫,視線像繃緊的弓弦,一寸寸掃過空蕩的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