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晃出兇猛的弧度,他手腕一揚,整杯酒就朝著溫羽凡的臉潑了過去。
“嘩……”
酒液劈頭蓋臉砸下來,帶著冰碴的涼意瞬間浸透了溫羽凡的額發(fā)。
廉價威士忌的辛辣味嗆得他鼻腔發(fā)酸,酒液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保安制服的領口,深色的酒漬像朵丑陋的花,在灰撲撲的布料上迅速暈開。
以他武徒四階的身手,躲開這一下本該易如反掌。
可他偏偏像被釘在了原地,眼睜睜看著酒液潑在臉上,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不是反應慢,是心里那點剛被點燃的正義感,正被這盆突如其來的“冷水”澆得滋滋冒煙。
黃毛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得意地嗤笑一聲,抬手抹了把濺到嘴角的酒液:“什么玩意兒!多管閑事的東西!”他拽起身邊女子的手腕,“走,換家店喝,看著這人礙眼……”
女子被他拽著踉蹌了兩步,回頭時狠狠剜了溫羽凡一眼。
那眼神里沒有半分感激,反倒淬著鄙夷的毒,她壓低聲音啐了句:“臭保安,狗拿耗子!”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跟著黃毛往門口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又急又快,像是在逃離什么。
溫羽凡站在原地,任由冰涼的酒液順著下巴滴在胸前。
周圍的電子樂還在震耳欲聾,舞池里的喧囂像潮水般涌過來,卻襯得他身邊格外安靜。
他抬手抹了把臉,指腹蹭過濕漉漉的皮膚,摸到的全是無奈。
換做旁人,這口氣怕是早就咽不下了。
可他只是望著那對男女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喉結滾了滾,最終什么也沒說。
指尖捏了捏橡膠棍的防滑紋,把那句到了嘴邊的“荒唐”又咽了回去。
盡管剛才溫羽凡與黃毛那陣爭執(zhí)像投入舞池的石子,濺起過短暫的水花,可夜店的喧囂很快就將這點漣漪徹底吞沒。
紫綠相間的射燈仍在頭頂瘋狂旋轉,把舞池照得像被打翻的調(diào)色盤:
亮片裙姑娘轉身時甩出的光斑,在壯漢汗?jié)竦暮蟊成纤槌尚亲樱?/p>
穿工裝褲的小子踩著重低音晃腦袋,啤酒沫順著下巴滴在球鞋上,暈開深色的印子。
重低音鼓點像悶雷滾過胸腔,震得吧臺的玻璃杯都跟著發(fā)顫,沒人在意角落里那個被酒液浸透制服的保安。
溫羽凡站在原地,威士忌的辛辣味還嗆在鼻腔里。
酒液順著下頜線往下淌,鉆進保安服領口時涼得像冰,在鎖骨窩里積成小小的水洼,又順著繃帶的縫隙滲進去,蟄得后腰的舊傷微微發(fā)麻。
他抬手抹了把臉,指腹蹭過濕漉漉的顴骨,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連眼皮都沒抬
穿吊帶裙的姑娘正對著手機鏡頭撅嘴自拍,光膀子的壯漢舉著酒瓶跟人碰杯,連擦吧臺的小豪都只顧著數(shù)酒錢,仿佛他身上的酒漬不過是舞池里濺出的尋常水花。
就在這時,一道甜得發(fā)膩的聲音突然撕開電子樂的轟鳴:“樓哥!你這是咋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