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倉跳得像個彈簧,謝頂?shù)哪X門上沁出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在下巴尖匯成水珠滴落在襯衫上。
他拽著旁邊小豪的胳膊使勁晃:“看見了嗎?我就說霞姐能行!那最后一腳,簡直神了!”
說著突然想起什么,又猛地捂住嘴,小心翼翼地往選手休息室的方向瞟了眼,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等樓哥醒了,肯定得高興壞了!”
休息室里,溫羽凡還蜷在長椅上沉睡著。
訓(xùn)練服的袖口沾著干涸的泥印,嘴角那道喝水時留下的白痕還沒褪去,此刻卻微微向上翹了翹,像是夢到了什么開心事。
睫毛上沾著的訓(xùn)練時的灰塵輕輕顫動,后腰的舊傷在安穩(wěn)的呼吸里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只有搭在腿上的手,無意識地攥了攥——仿佛在夢里,也在為那場驚心動魄的勝利,暗暗加了把勁。
然而,與周家那邊幾乎要掀翻屋頂?shù)臍g騰比起來,岑家所在的看臺就像被寒流凍住的池塘,連空氣都透著冰碴子。
岑家貝拄著拐杖的手攥得死緊,金屬杖頭在水泥地上碾出三道白痕。
他那條打了鋼釘?shù)淖笸炔蛔〉仡澏?,不是疼的,是氣的——方才還在跟袁盛使眼色,盤算著等下怎么羞辱周家人,眼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霞姐在擂臺上站成勝利者的姿態(tài)。
他猛地抬起沒受傷的右腿,狠狠踹在前方的塑料椅背上,“咔嚓”一聲脆響,椅腿當場斷成兩截,驚得旁邊兩個保鏢趕緊扶住他。
穿絲綢襯衫的男人手里的威士忌杯晃得厲害,琥珀色的酒液濺在袖口上,洇出深色的斑。
他哪還有剛才點評戰(zhàn)局的從容,指尖捏著杯腳泛白,盯著擂臺上那片刺目的血跡,喉結(jié)滾了滾,突然把杯子往地上一摜。
水晶杯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炸成星子,酒液混著碎玻璃流到前排綠毛小子的鞋邊,那小子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袁盛被抬下去的背影,嘴里罵罵咧咧:“媽的,這不可能!袁哥怎么會輸?那娘們肯定耍詐了!”
后排幾個剛才還在吹噓“三分鐘解決戰(zhàn)斗”的壯漢,此刻拳頭攥得咯吱響,指節(jié)上的青筋像蚯蚓似的鼓起來。
有個耳后別著煙的家伙,煙蒂早燒到了過濾嘴,燙得他猛地甩手,煙頭在空中劃過道紅光,落在過道里冒著青煙。
他啐了口唾沫,混著血絲的唾沫星子砸在地上:“操,白瞎了袁盛那身硬功夫!最后那腳怎么回事?跟他媽玩雜技似的!”
議論聲像被踩住尾巴的狗,低低地在岑家區(qū)域里拱動。
有人扒著同伴的胳膊,聲音壓得只剩氣音:“不是說好了袁盛穩(wěn)贏嗎?這下怎么辦?顧琛那小子能頂?shù)米???/p>
有人眼神里的焦慮幾乎要溢出來:“早知道剛才就讓老三上了,顧琛就是個新來的,能有什么能耐?”
最角落里,那個之前說霞姐“氣泄了就是一拳的事”的絡(luò)腮胡壯漢,此刻正將指節(jié)捏得啪啪響。
他盯著周家那邊揮舞的“夜色”宣傳冊,腮幫子鼓得老高,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帶牙簽?zāi)耐倌骸暗戎疲〉诙鲆禽斄?,老子今晚就把那夜店砸了!?/p>
話雖狠,可尾音里的發(fā)虛騙不了人——連他自己都知道,這話不過是給自己壯膽。
聚光燈掃過來時,岑家眾人的臉在明暗里忽隱忽現(xiàn),像一群被斗敗的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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