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血珠混著唾液,在手電筒的光柱里劃出細(xì)碎的紅,像一串被撕碎的瑪瑙,最后“啪嗒”落在鋪滿腐葉的地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
所幸的是,溫羽凡后背挨拳的瞬間,他和袁盛本就一前一后在陡坡上狂奔。
雖然當(dāng)時溫羽凡因?yàn)榭人月讼聛恚珒扇说臅r速依然都快趕得上短跑運(yùn)動員。
而正是這同方向的慣性,讓袁盛那記能砸碎青石的拳頭力道卸去大半。
就像兩列并行的列車相撞,沖擊力終究比迎面相撞弱了三分。
即便如此,溫羽凡還是聽見自己肩胛骨發(fā)出細(xì)微的錯響,喉頭涌上的腥甜燙得他舌根發(fā)麻。
“砰!”
后背重重砸在地面時,腐葉下的碎石子硌得他肋骨生疼。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翻滾,沾著夜露的枯葉貼滿脖頸,混著泥土灌進(jìn)領(lǐng)口,像有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在撕扯。
他蜷著身子撞在一棵老樹根上才停下,額角磕出的血順著眉骨往下淌,糊住了半只眼睛。
劇痛在四肢百骸里翻涌,后背的傷處像揣了團(tuán)火,連呼吸都帶著針扎似的疼。
但溫羽凡甚至沒來得及悶哼一聲,右手已經(jīng)死死摳進(jìn)泥土里。
他的指腹碾過潮濕的苔蘚,指甲縫里塞滿枯葉碎屑,借著這股蠻力猛地?fù)纹鹕习肷怼?/p>
雖然膝蓋剛觸地時一陣發(fā)軟,但他順勢用胳膊肘在地上一撐,身體竟真的像被壓縮的彈簧般彈了起來。
溫羽凡的襯衫后背早已被血浸透,暗紅色的液漬順著衣擺滴在地上,在手電筒晃動的光束里泛著詭異的光。
他甚至沒低頭看那片狼藉,只死死盯著前方濃得化不開的黑暗,牙關(guān)咬得下頜線突突直跳。
“跑……必須跑……”
這個念頭像根燒紅的鐵絲勒在腦子里,他拖著發(fā)沉的右腿,幾乎是踉蹌著往前沖。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后背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可眼角的余光瞥見身后那三道緊追不舍的光束時,他又猛地咬緊舌尖,用刺痛逼自己清醒。
“命還挺大!”
袁盛的吼聲裹著夜風(fēng)砸過來,軍靴碾過枯枝的脆響像在敲鼓。
他站在坡上喘著粗氣,右手還保持著出拳的姿勢,指節(jié)因?yàn)橛昧Ψ褐喟住讲拍且蝗疽詾槟軓氐讖U掉對方,沒料到這小子竟還能站著跑。
他嘴角撇出個猙獰的弧度,眼底掠過一絲惋惜,隨即被更烈的殺意取代。
“今天就算你鉆進(jìn)地縫,老子也得把你拽出來撕成碎片!”
袁盛猛地蹬地,軍靴深深陷進(jìn)腐葉層,借著反作用力沖下坡。
這時,侯顯和顧琛也追了上來,三人的腳步聲再次匯成密集的鼓點(diǎn),在寂靜的山林里追著那道搖搖欲墜的影子。
三道手電筒的光束在林間瘋狂晃動,掃過溫羽凡滴落的血珠時,他們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咆哮,像三頭盯上獵物的狼,正在進(jìn)行一場永不罷休的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