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前所未有地清晰而強烈。
之前所有的僥幸、隱忍、自我安慰,在這赤裸裸的、猙獰的血色面前,都土崩瓦解了。
她可以忍受加班,可以忍受責罵,可以忍受貧窮,但她不能失去光明。
如果連眼睛都瞎了,那她在這座城市的掙扎,還有什么意義?
黃靜顫抖著摸索出手機,屏幕的光刺得她左眼生疼,右眼則完全看不清,只能感覺到一片模糊的亮斑。
她憑著記憶,點開了打車軟件,定位到最近的一家社區(qū)醫(yī)院。
等待司機接單的那幾分鐘,像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她坐在床沿,背靠著冰冷的墻壁,一遍遍地用手撫摸著右眼,試圖緩解那撕裂般的疼痛,但無濟于事。
身l因為恐懼和疼痛,止不住地顫抖。
手機終于響起了提示音,司機接單了。
黃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穿上衣服,抓起錢包和手機,連臉都沒洗,就沖出了房間。
凌晨的合租屋,依舊沉浸在死寂之中。她在玄關換鞋的時侯,
不小心碰倒了鞋柜上的一個花瓶,“哐當”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隔壁房間傳來李娜模糊的抱怨聲,但黃靜已經顧不上道歉了,她拉開門,沖進了外面的黑暗里。
凌晨的街道,空曠而寒冷。
出租車的燈光像兩道利劍,刺破黑暗,停在她面前。
黃靜拉開車門坐進去,報了醫(yī)院的名字,聲音因為疼痛和急促的呼吸,斷斷續(xù)續(xù)的。
“姑娘,你沒事吧?臉色這么差。”司機是個中年男人,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有些擔憂地問。
“沒事……眼睛……有點疼……”黃靜說不出更多的話,她靠在椅背上,緊閉著雙眼,試圖減輕一點痛苦。
出租車在空曠的馬路上疾馳,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光影。
黃靜感覺自已的意識又開始渙散,右眼的疼痛像一個黑洞,不斷吞噬著她的精力。
她強撐著不讓自已暈過去,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社區(qū)醫(yī)院的急診室燈火通明,但人不多。掛號、排隊、分診,整個過程異常順利,也許是因為太早了。
當護士把她領到眼科診室門口的時侯,她感覺自已已經快虛脫了。
診室里,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醫(yī)生正在整理病歷。
看到黃靜進來,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示意她坐下。
“怎么了?”老醫(yī)生的聲音很溫和。
“醫(yī)生……我的眼睛……”黃靜指著自已的右眼,聲音顫抖,“很疼……看不清東西……”
老醫(yī)生示意她把眼睛湊過來,打開了頭頂?shù)臋z查燈。一束強烈的光線直射進黃靜的右眼,她下意識地想躲開,卻被醫(yī)生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