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已經挖了的墳重新埋了,世子挖一個你們就埋一個,務必全部埋好。
”李鈺說完,侍衛(wèi)們也進了墳場,開始干活。
墳場上,三個人在前面挖墳,一群人在后面埋土,整個場景沉默、詭異又有秩序。
李棄不許圭吾重游用任何輔助性的工具挖掘,那個婢女埋葬傷華的時候肯定很簡陋,用稿子之類的工具他怕傷到她的尸身。
就這樣挖了一上午,整個京郊墳場都被挖完了,其中沒有傷華的尸體。
“哎喲哎喲,你們這些殺千刀的!這是作甚吶!挖人祖墳天打雷劈喲!”一個老婦人牽著一個小女孩路過,看到這個場面大驚失色。
看看墳場里的精壯侍衛(wèi),又看看旁邊相貌不凡非富即貴的李鈺,婦人即將要說出口的那些罵人的話轉了個彎,隨即變成了詢問的聲音:“這位公子,你們這是作甚吶,這墳埋的都是普通人,也沒有陪葬品呀!”陪葬品?原來誤會他們是盜墓的了。
李鈺面上帶著禮貌的微笑對婦人道:“婆婆,我們不是盜墓的,只是走失的親人被埋葬在此處,我們是想找回尸體埋在祖墳而已。
”他的話說服了婦人,再加上他長得好看又有禮貌,婦人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于是拉著他聊起天來,李鈺無奈但又不想仗勢欺人為難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只好作驚訝狀,作受教狀,作了然狀,聽婦人聊起村里的八卦。
婦人手里牽著的小女孩卻突然掙開婦人的手跑到李棄面前,她又圓又大的眼睛里盛滿了驚喜,但是看見他全身亂糟糟,身上又是血又是土的樣子,眼里的驚喜又化為了淚水。
傷華覺得小女孩的反應很是奇怪,難道她認識李棄?不然為什么這個反應。
小女孩看起來很是堅強地擦了擦淚水,又鬼鬼祟祟地在李棄四周打量,最后做了個很奇怪的動作,她狡黠地用食指劃了一下鼻頭,就像某個暗號一樣。
傷華震驚再震驚,這個小女孩能看見自己?!她試著對小女孩眨了眨她的雙眸,算作回應和試探,小女孩好像沒看見,但是她就是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古怪的小女孩肯定知道她的存在。
“小哥哥,你在找人嗎?”小女孩歪著頭看著李棄,但沒有得到回應。
李棄活著卻像死了一樣,整個人元神出竅般一動不動,她看過去這才發(fā)現他的十個手指頭都破了,泥土沙粒都嵌進了肉里。
她看著都疼,她伸出手又收回,這個動作自她遇上李棄后已經做了很多次了,每次,都讓她內心無比受挫,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的感覺似有千斤重,拉著她往下沉沉地墜落。
傷華現在覺得,她不是待裁決的孤魂野鬼,她早就在歷劫了,而這個劫恐怕就是李棄了。
見他不搭理自己,小女孩再次靠近,這次她大著膽子戳了戳他,李棄這才慢慢低下頭出聲:“什么?”聲音更沙啞了,在這墳場里又以這副模樣,還好小女孩沒被嚇到,她繼續(xù)問:“哥哥,你在找人嗎?”李棄沉默。
老婦人也跟李鈺聊的差不多了:“小鈺啊,你說說好好的家怎么就成這樣了呢!”接著她又以經典臺詞“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作為最后的對話結束了他們的交談,然后又朝著小女孩大喊:“大丫,咱們走啦!”大丫走前用力抱了一下李棄,用只能他聽到的聲音說:“你會找到她的,她的尸體就在一個種著綏樹的院子后面。
”他猛地回過神,不可置信地看著小女孩,大丫卻笑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周圍隨后點點頭,就跑著跟上婦人走了。
傷華沒有聽清大丫說了什么,但是看他這么震驚的樣子,她真是心里癢癢的,好想知道講了什么呀!大丫走了后,李棄一掃之前萎靡不振的態(tài)度,隨即吩咐圭吾重游倆人召集手下去找周圍種了綏樹的院子。
李鈺聽完這樣奇怪的吩咐,心道真是奇了怪了,剛剛那老婦一直跟他嘮叨的娘家鄰居院里不就種了棵綏樹嗎?這是巧合嗎?那種了綏樹的老婦娘家鄰居十幾年前家里遭了賊,家里大人都死了只剩一個小女孩,后面又聽說根本不是進賊,而是被兄弟為了家里那點薄產害了,小女孩無父無母走投無路最后進宮當婢女去了。
這不最近北軍入城,在南霽皇室當值的那些宮女又逃了出來,前些天老婦回娘家又看到了那個可憐的小姑娘,這才跟李鈺聊起。
等等,婢女,綏樹,難道是?心里的猜測讓李鈺為之一振,他立即攔下李棄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種了綏樹,跟我走。
”京城以南百里之外的赤嶺村,一群人浩浩蕩蕩入村,正是李棄一行人。
仲春時節(jié),臨春種耕作農忙的日子,剛入暮,村口皆是負著農作工具歸家的男男女女。
見李棄一行人,他們的疲憊被好奇心所取代,立刻圍作一圈對著李棄他們指指點點小聲議論,人群中一個看起來頗有威嚴的老者走上前,向著馬上的李棄微微彎腰行禮,很是謹慎地說:“官爺,老夫是這赤嶺村的村長,各位來這,是有什么要事嗎?”剛才為了找綏樹,李棄手下的黑甲衛(wèi)也被召集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