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工坊招普通黔首的話,很難確保香皂方子不外流。
畢竟他就算將制作步驟拆成流水線,讓每名做工的人都將嘴閉緊,不需向外泄漏,也難保沒有被其他想偷方子的商賈重金買通的工人。
這種口頭上的承諾,沒有約束力。但靖朝目前的法律,根本不涉及工坊泄露秘方這種情況。
畢竟能建造工坊的都是些門閥貴族,他們只消派簽賣身契的家生子在其中工作,就能保證萬無一失。
偷方子?你自個跑得了,那你一家老小跑能不被清算嗎?
謝貴帶著大哥讓他帶回家的香皂,興沖沖地回去跟大父稟報。
這些時日大父不知怎么滴禁足了表哥,還在家里頭發(fā)話,不許其他人逼迫他學習,還打算親自叫他做生意,讓他跟大哥好好相處,將對方交代的事兒、說的話都回去轉述給他聽。
所以謝貴都不那么排斥回家了。
他走出去都有半炷香的功夫了。
顧秦還坐在茶樓窗邊望著熱鬧繁華的街道,思考工坊究竟該雇傭什么樣的人。
他那雙眸子剔除了乘馬坐轎的富家子弟,漫無目的地掃過樓下穿著各異的黎民百姓,最后,落在了靠墻根處擺攤的男子身上。
就見那人面部粗糙皸裂,相較于常人皮膚也更為黝黑。
踞坐著仍能看出他大腿粗壯,軀干結實。
很顯然是常年操持重兵器,練出來一身腱子肉的。
這恐怕是名歸卒。
不對!顧秦在瞥見他蜷曲變形的右腳腳掌,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有誤,這是因傷退役的罷癃!
顧秦放下茶盞,走出雅間卻沒有首接找那名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
而是,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
他要一箭雙雕!
顧秦并不知道,他往租住的宅院走去的時候。
一伙兒穿著樸素簡陋的山民在高聳巍峨的洛陽城門口,被檢查官服發(fā)放通行憑證的守軍攔了下來,他們老實巴交地遞上皺巴的驗,用口音極重的官話道明了來京都賣土產的來意。
守軍比對了這伙臟兮兮的黔首年齡相貌,用手里的長槍挑開厚重腥臭的皮毛,就看見驢車車廂里堆疊的瓦罐。
他隨手拎起一個掂量了下,確實分量不輕,里頭應當裝了這伙山民帶的土產。
這剛剛當上守軍沒兩月的年輕人便利落地將瓦罐重新放下,根本沒有碰第二個的意思。
他拍拍滿手土灰,有些嫌棄地皺眉道,“行了,你們進城吧!”
這名守軍并不知道,當他查驗通行憑證的時候,被泥巴黃沙覆蓋住面龐的滇人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畢竟這玩意,是滇菁用他主家那兒偷來的空白憑證偽造的,根本不知道能否蒙混過關。
至于他們之所以將自己搞的這般狼狽,不僅是因為翻山越嶺想趕在事情發(fā)酵前,逃到遠離云州的地方,更是因為有好幾位滇人裸露在衣裳外頭的皮膚上,有明顯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