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銀在手里還沒捂熱,破財就應(yīng)驗了。
富延決定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了。
他嘴里叼著根干草,雙手交叉地墊在腦袋底下,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晃悠。
剛剛及冠的青年頗為好奇,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真不知道去了洛陽,找到未來的順天帝,對方會讓他做些什么?
希望別太無趣吧!
富延擱地上還沒躺滿一刻鐘,就隱隱感到地面輕微震動起來,揚起的灰塵嗆得他接連咳嗽了數(shù)聲。
然后,他就敏銳地捕捉到近在咫尺的馬蹄聲。
“吁——”
疾馳而來的馬車,差點將這躺倒在路旁的人踩到。
還好車夫眼疾手快,緊緊拽住韁繩,才沒踏在對方身上。
“喂!你躺這兒作甚!”車夫著實被嚇得不輕,揚聲呵斥道。
富延挑眉,望向面前精致華麗的車架,捂著胸口艱難地咳嗽了一聲,“我剛剛被人打了,所以想躺著等緩過勁兒再起”
聽到外面的動靜,馬車車簾被年歲尚小的婢女撩了起來,一位做男子打扮的女郎,緊緊抱著錦布襁褓探出半個身子。
她刻意將嗓音壓低,眉眼間能窺見幾分忐忑不安,“李叔,這是怎么了?”
“小姐無事,只是剛剛此人躺在這條窄路旁,差點被馬車踏到。”車夫三兩句就將事情說明。
“還是給些金銀打發(fā)了吧,我們快些去洛陽?!?/p>
女郎蹙著秀眉,回眸示意婢女取些銀錢,將這人打發(fā)走。
但富延在聽到洛陽二字時,眼睛便驟然亮起,他迅速掃過面前女郎容貌舉止,還有那嬰兒襁褓上精致的蘇繡圖案。
“娘子行色匆匆,是擔(dān)憂有人追來吧?如此您恐怕需要一位假夫君遮掩。”
他也是通過三人的神色推斷的,未必全對,但是錯了又如何?大不了再被揍一頓。
富延很光棍地想著。
“某也想前往洛陽,只可惜身上錢財被人盡數(shù)偷走,還被那劫匪揍了一頓,丟在路旁。這是某的戶籍文書和官府發(fā)放的通行憑證,娘子不必憂慮某有壞心?!?/p>
這話引得車夫婢女皆橫眉冷對,怒瞪這恬不知恥的男子。
這身無余財?shù)泥l(xiāng)野村夫,穿著件沾滿塵土的舊衣,跟小姐所嫁的郎君差了十萬八千里。
居然膽敢提假扮小姐的夫君,真是不要臉!
剛剛默不作聲的婢女甚至開口呵斥道,“休得胡說,我們小姐只是去洛陽城奔喪,擔(dān)憂未見大父最后一面,所以才行色匆匆!怎可能是因為有人在后面追趕?”
此言一出,就見車夫神色微變。
富延來了興致,看著這事兒只有女郎和車夫曉得,婢女還被蒙在鼓里!
他可不信奔喪的鬼話。
這襁褓中的嬰孩皮膚通紅皺巴,女郎也面色蒼白,氣息短促,恐怕子嗣剛剛誕下還沒滿三月。
若不是有事關(guān)嬰孩十萬火急的大事,誰會讓這么小的嬰孩跟著奔波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