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吧?!?/p>
男人駕著驢車來接阮玉,那驢兒身形消瘦,肋骨根根分明,透出一種令人心生憐憫的憔悴,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力竭而仆。
后頭綁著的破駕車上還放著干草,人坐上去不至于顛得慌。
北方人大多是糙漢子,愛聽南方姑娘的軟言細(xì)語,阮玉溫著嗓音說了兩句,就讓中年男人稍稍放下了些怨言,愿意好好跟阮玉說話。
中年男人是大荒的農(nóng)場的干事,叫王有福,從王干事的口中,阮玉大概知道了大荒的農(nóng)場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就如剛才那售票員說的那樣,大荒地農(nóng)場里有很多勞改犯在那里改造,農(nóng)場的條件艱苦,基本都是作奸犯科的壞分子。
除了勞改犯就是原住民了,這個地方的條件太艱苦了,很少有人會移居這里,前些年還會派知青過來,但這幾年基本上都沒有知青過來了,因為環(huán)境太過于惡劣,有知青在這里喪命。
聽到這話,阮玉心里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林大海真是好陰毒的心。
她原本是想著,不論下鄉(xiāng)在什么地方,只是一年而已,熬熬就過去了,而林大海卻像讓她直接死在下鄉(xiāng)的。
王干事也不怕阮玉會跑,什么都跟她說,不過這也讓阮玉提前有了個心理準(zhǔn)備。
知青在大荒地農(nóng)場活不下去,追根究底,就是因為這里的土地產(chǎn)量極低,每年的糧食產(chǎn)量,去掉交的公糧,基本上只夠餓不死的量。
再加上冬天多,又沒有食物御寒,很多知青來都受不了。
王干事還好心地勸了阮玉一句:“哥是實誠人,你要是城里有關(guān)系,趁早離開咱大荒地,說真的,狗都不來這破地方?!?/p>
阮玉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能坐在驢車上往四周看。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荒地,只有枯黃的野草。
驢車大概走了有兩個小時,才終于看到低矮的土坯房影子。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一股子貧困潦倒的氣息。
到了村口,王干事就讓阮玉下了驢車,驢子帶著兩人兩包行李走了兩個多小時,一雙大眼睛都累紅了。
“我把驢車送回場部去,你在這等我一會?!?/p>
王干事說完,拉著驢車就走了。
阮玉站在原地,好奇地朝四周打量著,一邊往自己的手心里吹氣,她的一雙手早就凍得通紅。
或許是因為村子里鮮少有人過來,阮玉的出現(xiàn)立即就吸引了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注意,等到王干事一走,那些孩子便好奇地圍了過來。
“姐姐,你長得可真好看,跟老村長家的姐姐一樣好看?!?/p>
七八歲的小姑娘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阮玉,十分可愛靈動。
“謝謝你的夸獎,你也很好看?!?/p>
阮玉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從口袋里掏出幾顆奶糖分給了圍著的小孩子。
這里的孩子哪里見過奶糖?拿到后還不會吃,是阮玉教他們剝開糖衣,吃里面雪白香甜的糖體,他們才真正嘗到了奶糖的味道,一個個開心地圍著阮玉轉(zhuǎn),單純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