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知的臉色由青黑轉(zhuǎn)為青白,怪不得當日孟南枝竟能說出景和六年之事,原來是謝歸舟告訴了她,可他并不記得當日謝歸舟有去侯府尋他。
只是此事不好過深探究,他只得辯解道:“本侯自始至終都在等待夫人歸來,為了她,連弦都不曾續(xù)娶?!?/p>
“是嗎?本將記得,鎮(zhèn)北侯在孟家女郎溺水不足一年之時便立了衣冠冢,這難道像是等待夫人歸來的態(tài)度嗎?”謝歸舟輕飄飄地反問,卻直壓人心弦。
一旁的孟南枝默默舉起拇指:好嘴替,不虧是父親連連夸贊的學生。
沈卿知身眼神閃爍,反駁道:“本侯當年挖干大衍湖,在滿京貼滿她的畫像都不曾尋到她,以為她已不在人世,這才立下衣冠冢。”
“悲痛過度?”謝歸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將倒是聽聞,侯爺在衣冠冢立后不久,林氏便經(jīng)常出入鎮(zhèn)北侯府,鎮(zhèn)北侯府內(nèi)更是時常傳出歡聲笑語,與悲痛二字似乎相去甚遠啊?!?/p>
此言一出,院中眾人更是面面相覷。
他們確實知道鎮(zhèn)北侯夫人溺水而亡后,林氏經(jīng)常出入鎮(zhèn)北侯府,但那理由可是為了替侯夫人照顧孩子。
而且這些年,林氏確實一直對鎮(zhèn)北侯夫人的子女慈愛有加。
誰見到她不要夸上一句:得友如此,婦復何憾;得妻如此,無復何求。
今日這反轉(zhuǎn),著實有點多。
為了維持形象,林婉柔終是忍不住開口,“謝將軍此言差矣。”
她款步上前,臉上掛著溫柔的笑道:“侯爺對南枝一往情深,尋她無果后,為了不讓孟叔父和世子他們沉寂于尋南枝的悲痛之中,這才立下衣冠冢。而我嫁與侯爺,乃是太后所下懿旨。”
心中卻是暗自惱恨:孟南枝還真是運氣夠好,竟然能十年不死,還被謝將軍給尋到。
沈卿知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但卻不想和謝歸舟鬧僵,只得轉(zhuǎn)移話題道:“此事已成過往,將軍尋得本侯夫人后,理該將她先送回鎮(zhèn)北侯府?!?/p>
而不是送到孟府,讓他失了先機。
謝歸舟目光直直看向自他進來,即想看又不敢看的孟南枝。
明顏笑眸,鮮活如舊。
他極力隱藏眼底的雀躍和黏濕,移開視線淡然道:“自然是她知你背叛于她,不想回鎮(zhèn)北侯府?!?/p>
院內(nèi)的空氣仿佛已經(jīng)凝固,眾人都垂著頭,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只聽著兩人對話,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沈卿知胸腔里摸不著頭緒的無名火氣燒得喉頭發(fā)緊,血紅般的眼睛看向孟南枝:“孟南枝,你該知你有孩子,怎么可以棄子女十年于不顧獨自逍遙。”
不待孟南枝回答,謝歸舟平靜的眸中便閃過戾色,語氣如冰帶雪:“鎮(zhèn)北侯,你當知她得了水邪閉竅之癥,不記得你,自然也不記得孩子。若非本將尋得她,得隨軍醫(yī)師診治,她至今還在普壽寺吃齋念佛,不知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