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對他的嚴厲管教被他記恨,被他曲解,待他登上帝位,他便要把這位目睹過他不堪的見證者抹除,好像只有祖父消失,那些恥辱的印記就會一同消失。
他長期積累的嫉妒、怨恨、自卑、屈辱,源于他自身,可他不會恨自己,祖父成了他認定的罪魁禍?zhǔn)住?/p>
“我恨他,卻又因師生之誼不能殺他,只能等他死后找你們江家清算。”李旭自以為是地笑道,“他一定在你們江家人面前數(shù)落我如何蠢笨,如何無能,所以你們江家人也必須得死,都得死,都得死……”
面對這樣一個偏執(zhí)之人,江軻突然覺得無力,不知想到什么,冷冷笑道:“你想要抹除過去,因為過去見不得光,那你現(xiàn)在呢?曾經(jīng)的大梁皇帝卻同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在婦人裙底討食?!?/p>
江軻看著李旭,又道:“我不殺你,你就該過這樣泥豬癩狗一般的日子。”
李旭任江軻羞辱,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只要能讓他活著,他什么都無所謂。
可江軻不愿這樣便宜他,嘴角揚起一抹惡笑:“雖不殺你,可就這么放過你,我卻不甘心,你猜我接下來會做什么?”
李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你不是不愿人知道你不堪的過去么,那咱們換種方式,就讓人知道你從前有多光鮮,曾經(jīng)的梁國皇帝,如今……嘖嘖……”
江軻一句話直接讓李旭驚得眼珠震顫,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不要,他怕了……
“不,你要做什么,沒有梁國皇帝,哪有什么梁國皇帝,你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崩钚袢f分驚恐道。
江軻繼續(xù)笑著:“信不信有什么關(guān)系,以后這周圍之人都會戲稱你一聲‘梁國皇帝’,他們會呼喝著叫你,‘梁國皇帝’去給我把這袋米扛來,又或是‘梁國皇帝’把這張桌子擦了,還有……‘梁國皇帝’過來給我把驢車趕走……”
江軻走到李旭跟前,拿出匕首在他面上拍了拍:“是不是啊,梁國皇帝,你做得賣力指不定還有賞錢。”
李旭大睜著眼,一副見鬼的表情,反手扯住江軻:“不能說,不能說,你說了我就沒活路了,就讓我像狗一樣活著?!?/p>
李旭從一個人人不被看好的三皇子成為一國之尊,一旦得勢就想抹去從前的不光彩。
如今從云端跌落,又怕人知道他過去的尊貴,周圍人戲謔的目光和言語就像刀子,凌遲著他,這比讓他死更難受。
江軻沒猜錯,李旭這人自尊心極強,而他極強的自尊心又源于他扭曲的自卑。
“李旭,這都是你該得的,曾經(jīng)你對我江家所做的一切終會還于己身,你以后就過著尊嚴盡喪、陰溝活尸的日子!”
江軻痛快地大笑出聲,轉(zhuǎn)身打開房門,誰知門開得突然,門后偷聽之人沒有防備,向前趔趄兩步進了屋。
偷聽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婦人。
婦人眼帶譏諷地看著李旭:“嘖嘖——你這囚樣還是個皇帝哩!”
江軻不再逗留,轉(zhuǎn)身出了屋子,仍能聽到婦人嘰喳的滿是不屑的嘲諷,這下好了,他都不必親自動手,自有人來收拾,李旭活不了多久。
……
江念在宮里賞花回得晚,在她回來之前,江軻去找了李旭,弄清了當(dāng)年的真相。
因得了呼延吉的交代,這件事他不準(zhǔn)備讓江念知曉,自己隱藏于心。
在江軻出門后,呼延吉更換常服出了九澤臺,往一個方向行去,有些事情他得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