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這根本不是她以為的、可以掌控在手中的護衛(wèi)!這力量太過恐怖,太過陌生,像一把雙刃開鋒的絕世兇刃,稍有不慎,就會反噬自身。
一絲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她的后頸。
然而,這恐懼只持續(xù)了一瞬,立刻被更為強烈的、摻雜著怨懟的理智壓了下去。
她需要他!
母親就想要就此沉寂下來一般,半分動作都沒有!
她看著孟奚洲回來之后日子過得那般滋潤舒坦,她怎么甘心!
母親既然不出手,那她便自己想辦法。
楚肖展現出的力量,是她此刻最鋒利的武器!
可這武器,太燙手了!
孟南意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
為什么?為什么非要動手?為什么非要用這種最不留余地的方式?他難道不知道靖國公府是何等龐然大物?不知道趙珩是靖國公老來得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命根子?
這爛攤子,這滔天的禍事,他倒是痛快了,卻要她來收拾!她幾乎能想象到靖國公府震怒的雷霆,那將是她難以承受的狂風暴雨。
孟南意強壓下翻涌的氣血和怒火,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她必須立刻控制局面!必須搶在靖國公府后續(xù)人馬到來前,至少先穩(wěn)住趙珩這個草包!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挺直脊背,臉上努力擠出一絲混雜著歉疚和惶恐的表情,準備開口,哪怕姿態(tài)放得再低,也要先撇清關系,將損失降到最低。
然而,還沒來得及醞釀好一句說辭,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驟然箍住了她的腰肢!
楚肖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便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孟南意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腳瞬間離地,驚呼被堵在喉嚨里。
緊接著,楚肖抱著她,身形如同離弦之箭般拔地而起,輕若無物地躍上屋頂。
瓦片在他腳下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他的身形沒有絲毫凝滯,腳尖在屋脊上一點,再次借力騰空,迅疾如風,朝著京城的深處掠去。
如同飛鳥投林,幾個起落間,便已將趙珩遠遠拋在了下方。
-
與此同時,京城東市,一座鬧中取靜三層樓閣巍然矗立,乃為京城最為出名的琴館七弦居。
樓內隱隱傳出清越悠揚的琴音,如高山流水,滌蕩著市井的喧囂。
七弦居三樓,一間最為雅致的臨街包廂內。
案幾上,一只天青釉的冰裂紋茶盞里,茶湯澄澈,熱氣裊裊。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正端起它,指尖圓潤,透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瑩潤光澤。
手的主人正是孟奚洲。
她對面,坐著一位身材極為魁梧的青年男子,徐家的大公子,徐繼昌。
他穿著一身簇新的寶藍色錦緞勁裝,努力想做出些斯文樣子,奈何寬闊的肩背和虬結的肌肉將衣料撐得緊繃繃的,坐姿也有些僵硬,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