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登徒子,叫得那么親熱做什么?難道孟奚洲那賤人和他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交情?
還有,他這話什么意思?質疑她的裝扮?
孟南意最是在乎臉面,尤其是在這種丟了大臉的時刻,任何關于她儀容的負面評價都如同針扎。
她今日雖因心情煩躁、精神不濟而沒有精心打扮,但基本的端莊得體是絕無問題的!除了……除了剛剛那個該死的裙擺意外!難道……難道還有什么地方不妥?!
她正狐疑間,卻見坐在上首的父親孟欽瑞,竟然也皺著眉順著關子義的話茬問道:“奚洲啊,京中最近可是時興這種連絹眉?為父……倒是有些看不大懂了?!?/p>
什么眉?!什么連絹眉?!
孟南意心頭警鈴大作!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
她猛地扭頭,目光如電般射向手邊小幾上那盞用來待客的、盛著清亮茶湯的青瓷蓋碗!平滑如鏡的茶湯表面,清晰地映出了一張驚惶失措的臉龐——以及,那兩道讓她瞬間如遭五雷轟頂、魂飛魄散的眉毛!
只見銅鏡般的水面上,清晰地映出兩道又粗又濃、墨黑如炭的……連在一起的眉毛,如同兩條丑陋笨拙的黑色毛毛蟲,死死地趴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孟南意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天旋地轉,眼前發(fā)黑,耳朵里嗡嗡作響,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和聲音!
春桃?。?!
她腦子里只剩下這個名字在瘋狂咆哮!這個蠢貨!她早上是喝了一缸假酒嗎?!還是被鬼迷了心竅?!又或者……是她那好妹妹孟奚洲在她院子里安插了細作,故意要讓她在今天這種場合出盡洋相?!
接連的打擊如同重錘,一記比一記更狠地砸在孟南意的心上。
這接踵而至的、一浪高過一浪的荒唐與羞辱,終于徹底沖垮了孟南意最后一絲理智防線。
她僵硬地坐在那里,手里緊緊攥著那方絲帕,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她無比絕望地想著,她一定是在做一場噩夢,對吧?
孟奚洲今兒個為了看笑話,特意起了個大早,不顧寒冷地跑到了正廳旁的小亭子坐著。
亭子旁邊有老樹茂密的枝葉遮掩,孟奚洲又特意穿得低調,把壓箱底的老布匹全都披到了身上,很難被注意到。
正廳的門大大地敞著,里面談話的聲音一字不落地進了孟奚洲的耳朵。
她先是聽情敵打架時趙珩的哀嚎,又是見孟南意順利地撕壞了她做了手腳的裙子,心情甚好。
又等了一會兒,趙珩堅持不懈地求婚完,關子義又點出了一個孟奚洲十分關注的點。
孟南意居然畫的連絹眉?
孟奚洲在心底笑出了聲!沒想到就算她不去動手腳,孟南意也能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她的丫鬟竟然能犯這樣的錯?
也算是仆類其主了,蠢成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