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暗門,門內跪著個戴帷帽的黑衣人。
“炎國漕運的事查得如何?”
司承年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給她講睡前故事時的溫潤判若兩人。
黑衣人叩首:“回主子,漕幫新幫主是陛下的人,暗中扣了咱們籌備的賑災糧?!?/p>
“扣?”
司承年指尖在令牌上摩挲,眸色沉了沉,“他可知這批糧是要送往淮水災區(qū)的?”
“幫主知道這是我們籌備的賑災糧,但他說……‘質子府的糧,不扣白不扣’?!?/p>
“呵?!?/p>
司承年輕笑一聲,那笑聲里淬著冰,“傳我令,讓漕幫分舵的人動手,今夜務必把糧運出去。不必驚動官府,動靜越小越好?!?/p>
黑衣人領命欲退,司承年忽然又道:“對了,榮國公府那位小姐……”
他頓了頓,語氣里竟摻了點不易察覺的猶豫,“她昨日在千味樓砸的人,是丞相府的遠房侄子。讓底下人盯著些,別讓她被暗算了。”
安千千在梁上聽得挑眉。
這質子不僅不像表面那般弱不禁風,竟還在暗中管著炎國的賑災糧?
甚至……還惦記著她的安危?
正思忖著,司承年忽然抬頭,目光精準地射向橫梁:“梁上那位,還要躲到何時?”
安千千索性翻身躍下,穩(wěn)穩(wěn)落在他面前。
“質子殿下倒是好心,既管著災民的肚子,還操心我的腦袋?!?/p>
司承年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坦然起身:“安小姐深夜到訪,總不會是來聽《小紅帽》的吧?”
“自然不是?!?/p>
安千千走到桌案前,指尖點過那枚青銅令牌,“我更想知道,你這病弱質子的皮囊下,藏著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司承年沉默片刻,謹慎道:“炎國是孤的母國,孤無法做到置之不理?!?/p>
安千千望著他眼底的坦蕩,忽然覺得這質子比京中那些只會爭風吃醋的公子哥順眼多了。她轉身往門口走:“既然忙著救人,那睡前故事改日再聽?!?/p>
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回頭:“對了,漕幫的事,要不要我?guī)湍悖俊?/p>
司承年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微揚:“榮國公府的小姐,插手漕運事務,不怕被說閑話?”
“閑話哪有災民的肚子重要?!?/p>
安千千揮揮手,身影已消失在夜色里,“明晚我來聽后續(xù)。”
司承年望著空蕩的門口,指尖無意識地摸著安千千方才碰過的令牌,眸中那抹病弱的偽裝,早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