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5 第 5 章（第2頁）

恰在此時，一道清越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側(cè)竄出。正沉浸在萬般思緒中的陳今昭就刷的回神，反射性的就朝右側(cè)轉(zhuǎn)了臉看去。果不其然，驚入眼簾的就是那長揖而拜的身影！此刻彎下腰的沈硯與旁邊木頭樁子般杵著的她、以及周圍眾官員們，形成了鮮明對比。那般鶴立雞群的他，大抵是不會顧忌旁人死活，徹底將旁側(cè)筆直呆站的她襯托成了呆頭鵝。

顯著他了，顯著他了！

陳今昭只覺得好似有股怨氣，直沖天靈蓋。

尤其是見到周首輔徑直路過她，卻給了沈硯半個停頓一個頷首示意后，她更覺得自己此刻的面容大概都有些扭曲。

下意識朝左側(cè)迅速望去，果然看見鹿衡玉那張比她還扭曲的臉。在討厭沈硯這件事上，他們的立場完全一致！每每因此心態(tài)不穩(wěn)時，她就會去看鹿衡玉，絕對能找到認(rèn)同感。

待朝臣都歸位后，糾察御史開始唱名，亦如昨日。

唱名畢，黃門接過名冊，查驗后卻并未高唱著讓朝臣入內(nèi)殿朝議，反倒退至一旁。

很快，有人群從遠處浩蕩過來。

陳今昭與其他群臣循聲望去，只見是一群披甲的彪悍軍士，掌按腰刀，目光如炬的踏步而來。為首的是個是中年儒生，步履從容，氣質(zhì)謙遜溫和，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與周圍那些鐵血悍將格格不入。

不消說，此人正是兗王心腹，公孫桓。

殿前原本些許的喧囂瞬間沉寂，眾臣尤其是昨日在宣治殿死里逃生的那些朝臣們，無不怒目切齒的死死盯著他。這個笑里藏刀的劊子手，昨日于宣治殿，一言不發(fā)連誅三人！誅他們名公鉅卿，如屠牛羊！

公孫桓對這些仇視視若無睹，近前就是長揖一禮。

“桓給各位公卿見禮?！?/p>

周首輔由左右人扶著，勉強而立。他直接無視了公孫桓，環(huán)顧一周，斷然發(fā)問：“姬寅禮呢，讓他出來與老夫?qū)χ牛　?/p>

“放肆??！”這齊聲怒喝來自周圍的悍將們。他們怒發(fā)沖冠，按住腰刀虎目怒睜，幾欲撲上來噬人。

有悍將霍得拔刀出鞘，當(dāng)即就要上前，卻被公孫桓攔下。

“周大人慎言！尊者名諱，不可輕言，君為百官之首，豈不識周禮乎？”公孫桓臉色不好看，“老大人于主公若有成見，不妨直言，毋使百官誤視主公如洪水猛獸也?！?/p>

好個巧舌如簧的狂生！此刻倒成了他周濟是非不明了！

周首輔終于看向了對方，枯瘦手指直指兗王黨羽：“老夫行端坐正，從勿以成見視人！老夫今日在此，就欲問他兗王、他姬寅禮！禁賢良可屬實？囚太子可屬實？褻瀆朝綱可屬實？馬踏西街屠公卿可又屬實！”

一個虎頭燕額的粗莽悍將猛然出列，甲胄鏗然作響：“末將倒要反問諸公！主公臨危受命可屬實？奉詔討賊可屬實？月余蕩平八王可屬實？除余孽亂黨、還京都太平可又屬實！”聲如洪鐘震寰宇，老首輔踉蹌退步。

那虎將猛又跨出兩步，聲色俱厲：“主公甫接詔令，即整三軍，馬不停蹄，率眾將士火速入京勤王！一路跋山涉水，不辭辛勞，馬不解鞍，人不解甲，行軍兩月。三軍甫入京，未及休整，即殺向亂黨，為勤王保駕！主公身先士卒，與將士奮勇殺敵，置生死于度外！京中亂時，諸公盼主公速來；京中平定，諸公視主公為國賊奸佞?？尚?，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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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譏諷令文官集團面色鐵青，周首輔甩袖叱道：“莽夫安知大義！”

虎將大笑一聲：“說的是，吾等粗鄙莽夫，不通孔圣之言，不配與貴人老爺們論道。但正因吾等莽夫浴血奮戰(zhàn)，方保得京中老爺們的富貴太平！”

公孫桓適時嘆聲：“主公惟愿效武穆之忠，怎奈諸公萬般相疑?！?/p>

周首輔枯瘦手指直指殿前玉階，顫聲駁道：“兗王入京戡亂固有其功，然其行徑較之八王尤烈！馬踏西街三日不絕，太廟階前血痕未干，這般作派，豈非昭示其覬覦神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