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心中各有百轉千回,但誰也沒將此事拿到明面說半字。余下的路程,他們走得快些,一路無言。
上書房內,姬寅禮打箭筒里抽出一矢,接過絹帕擦拭著漆黑箭簇。
劉順搬動著青銅壺小心翼翼朝遠處又挪了半矢,如此,青銅壺距御座的距離就足有五矢半。
剛將青銅壺擺好位置,劉順就見一宮監(jiān)匆匆打外頭進殿,一進來就是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驚慌的眼神直往他的方向瞟。
劉順心頭一凜,正要悄步過去詢問之際,突聽上面?zhèn)鱽砥骄彍睾偷穆曇簟?/p>
“什么事,直說就是。”
那宮監(jiān)一膝跪地,身子趴在地上沒敢抬頭:“回稟殿下,云……云太妃娘娘在外求見?!?/p>
耳邊突兀傳來叮當?shù)囊宦?,劉順渾身一哆嗦,余光瞥見旁側青銅壺里箭尾震顫的箭矢。
姬寅禮抬手示意宮人換新箭筒,反手抽出一矢后,瞇眼打量著壺口方位,幾番比劃。
“她來做什么?讓她回去?!?/p>
宮監(jiān)顫栗的回:“可是云太妃娘娘說,說要是今日見不著殿下,就不回去了……”
姬寅禮動作稍頓,隨即將手里箭矢一拋,箭矢在半空劃過弧度,瞬息準確無誤的落盡壺口,尾音震顫發(fā)出輕鳴。
“劉順你去,直接讓她有事說事?!?/p>
劉順近乎是滴著冷汗退出了殿,轉身面見那堅持候在殿外的云太妃時,耷拉下眼皮遮住里面的那絲陰霾。
“太妃娘娘,殿下讓奴才來詢問您,您過來可有何要事?畢竟上書房這地,委實不應是太妃娘娘該來的?!?/p>
云太妃聽著這毫不客氣的話,面無半分不虞,只凄然苦笑:“我還是那句話,只想求見殿下一面……”
“太妃娘娘?!眲㈨樤谔鷥勺稚霞又卣Z氣,嘴角拉出個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來,“殿下公務繁忙,不方便見娘娘。上書房這里人來人往的,奴才想,云太妃娘娘這般金尊玉貴的人,應也不好一直在這耗著吧。”
一個耗字,于對方來說算是極盡羞辱。
云太妃卻也忍下了,今時地位不同往日,對此認知她再清楚不過。只是美眸里閃過幽芒,今日之羞辱,她記下了。
不過從這劉順的強硬態(tài)度里,她不難看出那位待她之絕情。沒過也沒甚關系,統(tǒng)共今日她會達成一個目的。
“還請大監(jiān)替我向殿下轉問一句,昔日于昭陽宮中,允我的承諾可還作數(shù)?”
劉順回殿稟完后,就一直低垂著頭。
姬寅禮拿絹帕用力擦拭著矢身,眼眸未抬,“她有何要求?”
“云太妃娘娘說,她不愿隨其他先皇妃嬪一道入慈寧宮,還想繼續(xù)住在咸福宮?!眲㈨樀碾p手垂得更低,“還說,若殿下不允,那就賜她下去見元妃娘娘?!?/p>
姬寅禮將手里箭矢隨手投擲而出,接過濕帕擦手。
“允了。去告訴她,昔日承諾還余最后一個,望她萬萬想好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