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妾身要著急的辯解,而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再者妾身也不想陛下落個聽婦人言的惡名。”謝知意認真地說道。
話中處處維護蕭潯,讓余少云沒法再咄咄逼人,只得強笑著:“時辰不早了,該去慈寧宮了?!?/p>
說著她起身往外走,賢妃沈落霞緊隨其后,從謝知意面前走過時,她停頓了一下,說了句,“一會要小心啊。”
謝知意抬眸,見沈落霞眼中掠過一絲隱晦的擔憂,遂勾唇輕笑,
不用沈落霞說,她也知道,沈太后一定會興師問罪的。
一進慈寧宮的東配殿,謝知意就聞到了安神香的味道,看來昨晚的事,令沈太后心緒不寧啊。
沈朝霧被沈家寄于厚望,可現(xiàn)在看來,沈朝霧被養(yǎng)廢了,別說爭寵坐高位,不連累沈家就不錯了。
眾嬪妃隨余少云一起,給沈太后行禮問安后,沈太后滿臉慈愛地問道:“皇后,哀家聽說爍兒這幾日都沒好好用膳?可讓太醫(yī)瞧過了沒?”
“回母后,入夏暑熱,爍兒本就體弱,這幾日更是食欲不振。兒媳已命太醫(yī)細心診治,并吩咐御膳房準備些清淡開胃的膳食,想來過幾日便能痊愈,請母后勿要太過掛心?!庇嗌僭魄飞泶鸬馈?/p>
“爍兒的身體乃是大事,不可有絲毫馬虎?!鄙蛱笥株P(guān)心了大皇子幾句,目光落在謝知意身上,“佳嬪昨夜侍奉皇帝辛苦了?!?/p>
謝知意起身,語氣淡然地道:“太后謬贊,侍奉陛下乃身為嬪妃的分內(nèi)之事?!?/p>
“佳嬪是個會說話的。”沈太后指尖輕輕撥弄著翡翠佛珠,“后宮的花兒啊,最怕扎根不深。年初種的秋海棠,雖說看起來枝繁葉茂的,卻不知道能不能開花,花又能開多久。”
謝知意神色如常,仿佛沒聽懂這話外之意。
可沈太后說這話,為得就是敲打她,自然不會任由她裝聾作啞,瞇了瞇眼,“佳嬪怎么不說話?依你看,這秋海棠該如何照料,才能花開長久?”
“抱歉太后娘娘,妾身不會養(yǎng)花,不過宮中草木皆由尚宮局精心打理,想來會讓秋海棠開得繁花似錦,天長地久?!敝x知意唇角上勾,笑得溫婉,似乎就只是在談?wù)擆B(yǎng)花之道。
沈太后指尖一頓,捏緊了手中的佛珠,“佳嬪倒是聰慧。不過哀家瞧著,有些花兒啊,即便暫時得了雨露滋養(yǎng),若沒個長遠打算,也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就像……”
她忽然抬眸看向謝知意,眼角細紋里凝著三分冷意,“藩屬國進貢的夜合花,雖說香氣馥郁,到底抵不過大虞的茉莉清新?!?/p>
“茉莉迎光而綻,香透珠簾,自是滿園風雅;夜合花晝斂夜舒,暗香徐度,亦顯幽然之姿?!敝x知意語氣平緩的說著,“但花兒再美,離了宮墻內(nèi)的沃土滋養(yǎng),縱有千般姿態(tài)也是枉然。就如后宮諸人,能得陛下垂青庇護,才是立身之本?!?/p>
沈太后握著佛珠的手微微發(fā)顫,語氣森冷:“佳嬪不僅口齒伶俐,心思也甚是玲瓏。哀家今日算是領(lǐng)教了?!?/p>
謝知意神色未改,只淡淡笑道:“太后謬贊。臣妾不過在書上讀得,百花各有時令,強求不得。唯有順應(yīng)天時,方能歲歲年年,生生不息?!?/p>
“說起養(yǎng)花,前幾日花監(jiān)呈予本宮的手記中言,暖房內(nèi)精心培育的蘭蕙,本應(yīng)含芳待放,卻無端萎黃?!庇嗌僭仆蝗徊逶?,語氣婉轉(zhuǎn)似嘆,“原以為是時令有異,細究方知是蕪草暗生其側(cè),竊奪地力。若不及時芟除,恐連毗鄰的瓊英玉蕊,也要蒙受災(zāi)殃?!?/p>
話音剛落,賢妃沈落霞就笑著接話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花監(jiān)每日晨昏三檢,若真有蕪草侵擾,豈會容它危及蘭蕙?”
她指尖繞著團扇下的流蘇,眼波流轉(zhuǎn)間盡是惋惜,“依妾身看,那些蘭蕙自移栽入宮便病懨懨的,葉片蜷曲、根莖發(fā)黑,分明是苗種先天不足。再好的花監(jiān),也難把先天羸弱的苗子養(yǎng)成佳品。有些花草,即便進了最華貴的暖房,受著最精細的照料,終究……難改本性?!?/p>